接下来,关于我对你的感情。我毫不意外你会觉得我为你着迷,一来我很少见到你,每次见你我都最大可能表现出了善意,因为你自恋又自卑,一点点暗示你就会自己说服自己,风花雪月想太多,多见面抹杀你对我臆想出来的滤镜不是好主意,不如少见几次,你自己会完成一段补述。好多你刚才提到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不过你说起来让我刚好想到,你惊慌症发作的那天,三点打电话,我在和谁一起来着……忘记了,总之我们笑了好一会儿,她让我给你唱首歌,曲目她来挑,我们故意挂掉几次电话,等你再打,赌你一共会打来几次。
另外一个会让你误会我感情的原因,恐怕是你周围人的影响,你的教父,你的导师,你的学长,都替我讲话,否则你怎么会知道我如何‘力排众议’。你的教父是参议院三区的法官,因为你父亲坐了很多年年冷板凳;你的导师是军队参谋,因为你父亲郁郁不得志;你的学长更不用说,是我的忠实追随者。
听到这里也许你会想,我为你精心编织了一张网,细细密密逼你走投无路。如果你这么想,说明你恶心人的浪漫病还是没有好。实际上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人和人本就是一张网,你懂得太少,也不够敏锐,你父亲就根基不牢,气数已尽,他倒台后被审,是个人都知道避一避,门庭一冷落,你就觉得此时靠近你的多半也没什么好求的,也只是陪你说说话而已。台苏里,人走茶凉,人情冷漠,这一点是真的,你应该坚持相信下去。关于你的事,会有人献来给我,我要做的,无非就是抬抬手而已,不用费什么力气,找个住处、安排你念书、和你吃几顿饭,比起我能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根本不足一提。
你父亲身后遗产颇丰,这点你也知道,他和国外某些重要人物的联系尤为宝贵,对你可能没有价值,对我们倒是很有用。虽然法律上讲你父亲已经无可翻案,但人情上我总不能让你流落街头,于是我适当了表示了一番——相信我台苏里,亲密关系是一种非凡的武器,一旦我表现出这番好意,再有疑问的人都会缄口,毕竟按流程你是要一起被审判的,再加上你自己在动小脑筋,想要利用我,所以也扑上来,这样你情我愿,就更完美了。
在你准备你的‘复仇计划’的同时,审判已经差不多结束,你父亲的东西已经基本被分完,好拿的就被拿走,不好拿的就捐赠或充国有,给你的每个环节的通知单,都安安稳稳地躺在我的办公桌上——超过法定期限无异议,由法庭处置。对了,那个我为你在旁边买的庄园你还记得吗?我确实买了,用了你父亲的钱,只不过不是给你的。
亲爱的台苏里,你也不必妄想东山再起,这其中的人各个工于心计、自私自利,擅与人为敌,而你偏执自恋,天真到以为谁会为你着迷,谁又陷入爱河,爱人无可替代,这实在太可笑了。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这种想法,认为一个人竟然会把另一个陌生人的愿望、需求、生命放在自己的利益之上,这种‘浪漫’让我觉得很蠢;为亲密关系放弃权力、让渡利益是没出息、没本事的男人为自己无能找的借口;坐等被人迷恋、幻想以美色做手段竞上名利角斗场更是天方夜谭,是女人臆想的故事情节;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恃美色者决无夺权可能,因为美色是消费品,你一日靠身体和脸,往后决不可能脱身,你把其他人想得太简单了,你如果养一朵花,即便你付出再多时间和精力,也是在养一朵花,你付出关怀的前提是它是朵花,如果有天花张苞以后满口獠牙,你要有多蠢才能容忍它继续存在?花靠美色经营一段不平等的关系,明明占上风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过分宠爱一枝花甘愿为颗植物做低伏小,为它愿望铺平道路。
太蠢了,我无法理解这种愚蠢,我不同意把这种愚蠢称为爱情,这是一种迷乱和失智,酒鬼、毒虫、弱智、意志薄弱的人都做得到,一旦人为此失智,基本也就废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台苏里,我不理解,天下美人遍地都是,你哪来的自信?不如你出门走走,省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跟人争权夺力?恕我直言,你连竞技场的边都摸不到,对付你就像踢一只蚂蚁,只用脚边带起的风就够了。不过,你卖字卖画好幻想,既喜欢万千宠爱的浪漫,又喜欢基督山的复仇桥段,最好合二为一——一位由血海深仇、苦大仇深的万人迷主演的爱情剧。也没办法,就由你去吧,去想吧。你的心注定是要伤的,这是自恋及愚蠢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