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得到一下安宁感,他试图靠近安德烈,他喝了安德烈的酒,抽了安德烈的烟,他待在安德烈身边,有若即若离的距离。安德烈身上没有苦大仇深的压抑,只有些淡淡的愁,安德烈不怎么高兴,但也不怎么伤悲或愤懑,多数时候他很稳定,麦克看不懂他。麦克叼着从安德烈嘴里抢来的烟,看着安德烈坐在窗台上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他盯着那张侧脸,脱口而出:“带我一起走吧。”安德烈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当夜,安德烈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安德烈如此问,麦克一时答不出来。他盯着安德烈,还没来得及梳理或理解他对安德烈到底什么感情,他自己又需要什么感情,他追着一个不了解的人,追过千山万水,现在这个人不理解地问他到底要什么。麦克犯了全世界少年少女都会犯的错,在面对年长人的盘问时,在尚不明白自己的定位时,他献出了唯一能献出的东西——年轻的自己。
他回答安德烈,想和安德烈在一起,想做安德烈的伴侣。
安德烈愣了一下,撇撇嘴笑了,这个词他很少听到,真够新鲜,他没往心里去,也不怎么相信,叼着烟转头走了。晚上麦克来敲他的门时,安德烈在房间内翻出一带黄色录像带,放出最大音量,让咿咿呀呀的声音大响起来,门口的敲门声果然停了,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远去。
但第二天,麦克仍旧来敲门。
晚上十一点了,安德烈洗过了澡,独自坐在床上,听着门口的敲门声。听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拉开了门,看着门口孤零零站着的男孩儿,比自己矮了一头,正盯着地面,没有认识的人,也无处可去。
安德烈把他领进来,扔到床上,压在身下,单刀直入主题,男孩儿哭叫起来,安德烈捂住他的嘴。
自那以后,麦克单方面以为他们成为了情侣,他买和安德烈一样的衣服,用同款的牙刷,跟着安德烈转悠,想学习一切,他充满崇拜和爱意的目光紧紧追随的安德烈,说些海誓山盟的话,安德烈笑笑打个哈哈蒙混过去。
有天麦克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说他以后要骑这个自行车,就像他在家里一样。他躺在沙发上问安德烈晚上吃什么,安德烈说意大利面,他跳起来去厨房,把意面从冰箱里拿出来。安德烈从卧室里走出来,很平常地拎起衣服穿上,拿上手机,点了根烟,走到门口换鞋,漫不经心地说:“我去买包烟。”
从此一去不复返。
***
伏基罗对面前的男人说:“他名声也是从这里坏的。说老实话,安德烈送战友尸体回家是件不错的事,他队长和红发也为他宣传了不少好话,你要知道,在这行里,出这种英雄不容易的,人人都各扫门前雪。”
男人抿着嘴:“但是上人家的小孩……”他皱皱眉,摇头,“孤儿寡母……”
“说的也是啊。”伏基罗倒酒,“所以那个叫麦克的小子恨死他了,后来自己在行当里闯荡,把他做的这事广为宣扬,你知道,安德烈干得不错,总会招人嫉恨,谣言越传越离谱,有人说他送尸体,也对着尸体做了那档子事,这就有点过分了。”
男人咂咂嘴,还是在强调:“但说真的,孤儿寡母……”
“也不能这么说吧,”伏基罗放下杯子,“你情我愿的事,那小子属于送上来的,安德烈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你替他开脱,只是因为他是你儿子。”
“不然呢,木已成舟,人各有命。”
男人刚才怀念情人的神情已不在,皱着眉又问:“或许他真的奸尸呢?毕竟也没有第三个人……”
伏基罗不乐意了:“他可能不是个大好人,但又不是个变态。”
男人自己内心长久以来对安德烈的过度美化,现在已经碎掉了。他喝干净杯里的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桌上放钱,伏基罗阻止他:“不用了,记我账上吧。”
“不不,我来付。”男人很坚持,看起来喝得有点晕,又自言自语,“他妈的狗崽子,一屁股烂账,真够狠的,应该下地狱……”
接着又看向伏基罗:“别介意,不是针对你。”
伏基罗撇撇嘴笑,朝他举举杯:“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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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浪子暴徒-3
安德烈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半,他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抓了抓脸,伸手拽开窗帘,阳光倾泻下来,他偏开头躲了躲,穿上衣服起床,去冰箱里拿了牛奶,随手拍了拍他爸的门,叫人起床。等他洗漱完毕,坐下来往碗里倒燕麦片,随手拨了一下桌上的台历,明天是他十二岁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