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懒洋洋地靠回门框:“你跟送钱的人说吧。”
阿斯瞥了一眼他,嗤笑一声,脱下衣服,戴上拳套:“行了,让路。小心我揍你。”
阿斯这种不听别人说话一意孤行的样子让安德烈突然想起了一样很难沟通的艾森,于是他移情理解了一下这小孩儿,叹口气,耐心地问:“你为什么非要上场?”
阿斯戴紧拳套,目光炯炯,望着远方,一字一句:“我要通过这场胜利证明我自己是一个真正的拳手。”
安德烈:“……”
羊驼:“在非法拳场证明个屁的真正拳手?喂,安莉,什么是真正的拳手?”
安德烈看阿斯:“在非法拳场证明个屁的真正拳手?喂,小孩儿,什么是真正的拳手?”
羊驼:“你们人类都是学人精吗?”
阿斯仍旧目光闪亮:“我想要堂堂正正的胜利,要我的名字光明正大地刻在腰带上,要每一声欢呼都货真价实。”
安德烈:“……”
羊驼:“噢噢,这种人最好骗了。”
安德烈终于知道为什么艾森一直叫羊驼闭嘴了,吵死了。他转头看羊驼:“你安静点。”
阿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到。他懒得问也懒得管,披上外袍:“行了,没时间说了,让开。”
安德烈用上耐心解释,“放弃吧,别想了。”
年轻人站在原地愣着眨了两下眼,旋即表情狠厉起来:“不。”
他也不再放狠话,一个迈步跨到安德烈面前,几记闪击刺拳直奔安德烈连打而来,速度极快,安德烈反应更快,抬手格挡,躲闪几次,阿斯骗了一个上勾拳打开前手,安德烈则迅速稍侧身,过顶摆拳,一击命中阿斯,重拳自上而下砸在他脸上,冲击压得阿斯腿一绊摔远倒在地上。
全程不过十秒钟。
阿斯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面前的男人还有这种本事。他扶着墙,扭过脸朝地上吐了口血,用拳套擦擦嘴角,咬着绷带脱下拳套,盯着安德烈,慢慢站起来:“你拦不住我的。”
安德烈指指头顶的喇叭,里面裁判正在数秒,安德烈告诉他:“时间到了你没去,就结束了。”
阿斯一听便双目圆瞪,发了狠一般地冲过来,前手刺拳,紧接着上步,后手直拳连续而来,安德烈用右手格挡,却不想年轻人一个闪躲,趁势前冲,想引安德烈前手刺拳击打头部,安德烈顺他的意,侧身加以向左,前手准备,给阿斯看,等阿斯左转近身以后直接一个后手大摆,阿斯再倒。
阿斯匍匐在地上,颤巍巍地撑着手臂,力图从地上爬起来,而广播里主持人的数秒结束,大声喊着很遗憾,但冠军已经出现,铃声、礼花声、嘈杂声响彻全场,也送进这个萧瑟的房间。
安德烈说:“结束了。”
阿斯伏在地上,很久没动,安德烈也只是看着他。
有人在门口敲门,安德烈拉开一道缝,外面有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看着安德烈,又试图朝房间里面望,但什么也没看到。他掀开衣服的一角,露出一把勃朗宁:“我听见摔打,出什么事了吗?”
安德烈回答:“没有。”便直接关上了门。
他转回身,阿斯正从地上爬起来,颓废地盘着腿坐在地上,他脸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擦,一圈一圈解着绷带,低着头:“你很强。你叫什么。”
安德烈没回腔。
“你受过专业训练吗?”
安德烈仍旧没回答。
“我没有。”阿斯自顾自地说,“我来的地方,我这种低等人没有什么出路,我的朋友们都活不过十七岁,被抓去送毒,不然就在身上找点能卖的东西卖,如果不是拳击,我也差不多,我以为拳击就是人能做的最好的工作,我拼了命才从那里打拳打出来。
……可外面是不一样的,我来到这里,原来这只是最低等的事,我还是低等的人,所以我想……如果……”
他说到这里有些动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光芒一片,沉浸在自我的倾诉和感动中,自然而然地试图在安德烈的表情上找一点点共鸣。
但对上了安德烈一张事不关己的脸,和一个将打未打的哈欠。
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愕和受伤,但很快被一种巨大的愤怒漫过,他意识到对面的男人根本不在意,尽管他知道男人没有理由关心他的故事,但漠视他人痛苦本就是羞辱的一种。
他猛地站起来,断了的肋骨狠狠地让他疼了一下,他顾不上疼痛,气势汹汹地朝男人走去:“像你这种人懂什么?你知道辛辛苦苦走了很久才能和别人站在同一个起点是什么感觉吗?我还有多少场要打你知道吗?!这种生活我要过多久?!你给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