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有诏,雍王进宫赴宴去了。”文喜说道。
“皇帝都是这么喜欢设宴的么?”青袖震惊道, “光是从我入长安以后, 知道的宫中设宴就不下三场了, 就是天大的国库, 也经不起这般消耗吧?”
“嘘。”文喜堵住她的嘴,小声道:“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青袖心里有气,揣起双手说道:“今儿可是中秋,雍王怎么能把我家娘子一个人落在家里呢。”
“你刚才还说频繁登门不妥…”文喜愣住。
青袖便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刚才是刚才,好歹我家娘子也是未来的雍王妃,这可是娘子背井离乡第一次在长安过中秋,雍王竟也不来陪陪的?”
文喜叹了一口气,“圣人有诏,不得不去,不过郎君让我带了话。”
文喜与青袖一同回到小宅,又逢苏荷在门前练剑,利剑划开枯叶,直指文喜马前。
“王妃,是小人。”文喜扯住受惊的马匹。
苏荷这才将剑收起,一边擦拭着一边说道:“中秋夜,宫中应该挺忙的吧。”
文喜跳下马,叉手道:“宫中有宴,郎君说,上次与王妃去的崇仁坊,乃是长安里坊中最繁华的,比长乐坊更盛,一街辐辏,遂倾两市,昼夜喧哗,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西市,今夜中秋,娘子可去崇仁坊游玩。”
苏荷一脸不情愿,“她要我去,我就一定要去吗?”
“这…”文喜哽住,旋即将一个盒子拿出,“这是郎君给的。”
苏荷瞅了一眼,将其打开,发现是颗发光的珠子,“无功不受禄,我不欠她,她不欠我,你拿回去吧。”
“这颗明月珠非同寻常,是扶桑遣唐使带来的贡品,吸收日月之精华,夜晚可作灯烛用。”文喜说道,“您要是不收,文喜该受责罚了。”
苏荷接过盒子,低头看着里面那颗足有小儿拳头大的珠子,“那先说好,我可没有回礼。”便转身回了屋,将那颗珠子随手放在了瘸腿的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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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麟德殿内,文武百官对坐,诸王公主与外戚张氏一族分别位在御座左右。
皇帝待张贵妃,礼如皇后,每次宴饮都陪坐在身侧。
升任刑部尚书的卫坚,座次也靠了前,恰好与河西节度使皇甫明相对。
见到故友,卫坚很是高兴,便向其招了招手,皇甫明见之,点头示意。
皇甫明曾在太子为忠王时,任忠王友,故与忠王妃兄交好。
“开宴。”
节度使位席上,陆善只带了长子前来,李忱便也得了清静。
“十三郎。”一向好吃的周王,这次却并没有先动筷,而是笑眯眯的叫着李忱。
“兄长有事?”李忱不解。
“你与雍王妃的婚事,本该早日提上日程,却因我这个做兄长的而耽搁,岂能过意得去,我前些日我向阿爷求了亲。”周王说道。
李忱想起瑾舟及笄礼时,周王亲自到场,如今又见周王如此开心的模样,还特意招呼自己,于是挑起眉头问道:“兄长所求之亲,难道是崔相之女?”
“不愧是十三郎,仅是一句话就猜到了。”周王笑道。
李忱挑起眉头,除了吴王李恪与十七皇子李愉,其他人她几乎都极少有交涉,“我记得瑾舟与兄长…并不相识吧?”
“认识不认识并不重要。”周王又道,“阿娘让我携厚礼赴宴,也是因为有此意,毕竟崔相于张家有恩,我外祖幽州节度使一职,还是先崔相齐国公所举荐的。”
周王又见李忱脸色不好,便问道:“十三郎听到我要娶你的表妹,可是不乐意?还是说,十三郎对这个表妹有意?”
“圣人答应了?”李忱反问。
“自然。”周王道,“而且崔相公也同意了。”
“舅父…”李忱皱眉。
“仙之破石国,朝廷嘉奖已下,诸将为我大唐守边,长安的安宁,也有你们的功劳,今夜,朕可许诸镇节度使一个赏赐。”皇帝于御座上道,随后看向节度使席列最前面的陆善,“陆卿。”
陆善起身走到大殿中间,跪伏道:“回圣人,臣不要赏赐,只有一个请求,还望圣人应允。”
“什么请求?”皇帝问到。
陆善抬头,看着皇帝身侧的张贵妃,重重叩首道:“臣自幼丧母,自从侍奉圣人以来,贵妃与圣人待臣亲如父母,因而,臣想认贵妃娘子为母,还望圣人成全。”
陆善的话一出,使得在座众人无不震惊,陆善的年纪,都可做张氏之父了,他竟要认一个比自己小如此之多的女子为母,陆善之心,昭然若揭。
皇帝听后却大笑了起来,底下的议论声也随之而起,“这陆善的心思,也太明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