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贵人?”裴宁身上的醉意已散得差不多了,他起身叉手道,“失态了。”
“圣人宣召,请吧。”宦官道。
“我换身衣裳,这就入宫。”裴宁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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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传之后,宦官回到了大内,并向李忱叙述了裴宁的状况。
“长安的房价,怕是裴宁给陛下当十年差,都买不上一座宅子。”苏荷听后,从旁调侃道,“更何况还想娶妻。”
“自己都居无定所,如何周全妻子呢。”苏荷又道。
李忱低头思索了一番,她知道妻子是在提醒自己,既然要启用裴宁去对抗旧制,那么首先想到的,便是保证他的安危。
“让裴宁住到文喜那个坊去,以便调禁军护卫。”李忱抬头说道。
二人正聊着,裴宁便已入了宫,宦官来通报,苏荷识趣的退出了大殿。
裴宁踏入殿内,沐浴更衣之后,身上已经没有了酒味儿,他上前跪伏,“臣裴宁,叩见圣人,圣人万年。”
李忱盘坐在榻上,向裴宁招了招,“来,让朕看看你这状元之才棋力如何。”
裴宁起身上前,陪着李忱对弈了起来,面对皇帝,裴宁表现得十分小心谨慎。
李忱意不在对弈,于是问道:“最近可遇到了什么难事?”
裴宁注视着棋盘,执子犹豫了许久,随后他将棋子放回,起身跪下,“臣有一请,恳请圣人恩准。”
“何事?”李忱顺着裴宁的话问道。
“臣思慕兵部侍郎魏傅之女已久,请圣人成全。”裴宁重重叩首,他自知此事本不应该找皇帝,但是想到令狐灏的品性,他便难以忍受。
“这儿女之事,乃你们私家之事。”李忱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处不通,还有他处。”
经过李忱提点后,裴宁豁然开朗,于是再次叩首,“谢圣人提点。”
“既然入宫来了,就去门下省报个道吧,见见你的同僚们,日后好相处。”李忱又道。
“喏。”
令狐直罢相后,依旧留在中枢要构,担任门下侍郎。
通过日华门,裴宁来到了门下省,并找到了在门下省审驳公文的令狐直。
“相公,起居郎裴宁求见。”堂吏通禀道。
令狐直有些吃惊,但还是见了裴宁。
“下官裴宁,见过令狐侍郎。”裴宁入内叉手道。
令狐直深知皇帝对裴宁的看中,于是和蔼道:“起居郎不必多礼。”
“犬子之事,是令狐家管教不严之过。”令狐直又道。
“下官明白,此事与相公您无关。”裴宁道,“下官入宫面圣,特来见相公,是有事相求。”
狡猾的令狐直,一下便猜到了裴宁因何而来,而裴宁又提到了面圣,显然是在告诉令狐直,自己来见他,是皇帝的意思。
“你说吧。”令狐直道。
“是关于令郎与兵部侍郎魏傅之女的婚事。”说罢,裴宁便在令狐直跟前跪了下来,“下官与莹娘两情相悦,恳请相公成全。”
与魏家的婚事,令狐直也正在发愁,主要原因还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做出了那样败坏门风的事,令狐家又哪还有颜面娶出身名门的新妇过门。
如今作为日后即将成为朝廷新贵的裴宁来求,令狐直正好做个顺水人情,一来可以化解他与裴宁之间因为儿子产生的仇怨,二来也能够向皇帝表明自己忠君的立场,与魏家那边,也能有个交代。
正因为李忱对令狐直的了解,所以她才让裴宁直接找到令狐直求情。
由过错一方的令狐家,亲自提出终止婚事,魏家不但退了这门不好的姻缘,也保全了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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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对于魏家自是皆大欢喜,但是对于令狐灏而言,却是不能接受的。
当初蒸蒸日上的令狐家本看不上已落寞的魏家,还是令狐灏软磨硬泡,最终求父亲结下了这门姻缘。
“为什么?”气不过的令狐灏找到父亲质问,“魏莹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凭何阿爷说退婚就退婚。”
令狐直一脸阴沉,恨不得打死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吾已经被你害得罢了相,你兄长也失去了功名,再也无缘仕途,做出那样不光彩的事,未被降罪惩处,已是天恩浩荡,你怎有脸面再去求娶魏家的女儿。”
“脸面,脸面,什么都是脸面!”令狐灏一脸厌恶的说道,“在你们眼里,从来都是颜面最重。”
“放肆!”令狐直怒斥,旋即招来仆从将次子关进了祠堂,“好好反省。”
魏家与令狐家的婚事解除后,裴宁便上门提亲,但由于裴宁的家境贫寒,就连在京的居所都没有,魏父担心女儿嫁过去会吃苦,便很是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