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弗里德里希轻笑几声,光落在他的脸上,煞是好看,“反正离开巴黎就好了。”
如果是错的路,那便更好了。
雪后初晴,轿车停在湖泊旁的雪地,艳阳打散了寒气,天空一片澄澈,空气中带着融雪时独有的冷峻,四周杳无人烟,水面波光粼粼,偶尔飞岛掠过,一派闲适。
弗里德里希拉开车门,弯下腰伸出手,朝安德娅挑眉,“美丽的女士,要下来走走吗?”
“当然了。”安德娅抬头深深地吸一口气,觉得身上的枷锁暂时消失了。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批评她。她可以放纵地亲吻和拥抱弗里德里希。
她也的确这样做了。他的唇略显冰凉,喷洒而出的气息却很炽热,与这冬日格格不入。带着茧子的手接在她颈后,很快便占了主导的地位,弗里德里希微微欺身而上,她的后背便抵在了冰凉的车盖上,与他身体的温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的头脑一片混沌,双手缠在他的颈后,只任由他强取豪夺,连呼吸都没有剩下。
良久后,这场意乱情迷才停下。
“别动。”弗里德里希把她轻轻托起,仔细地绕好她散开的发丝,擦去了她脸上蹭花的口红,只是安德娅的双颊还是红得像喝醉了酒一般。
他忽然俯下身,把她抱进怀中,在她耳畔呢喃,“安德娅……”
他抱了好久,久到安德娅都不想离开他时才放开了她,殷长的身形倚坐在她旁边,双手向后撑,仰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气很好。”安德娅轻轻地道,似乎伸出手就能捉住阳光。
“嗯,很好。”
“Ca va?(你还好吗?)”
“Ca va. (我还好。),那你呢?”
“Ca va.”
一片枯叶带着雪落在了湖面,随着水波飘荡,安德娅转身,用指尖挑起弗里德里希的下巴,瞟了眼幽静的湖泊,眼波流转,声音却带点挑衅,“要去游泳吗?”
他抱着双臂笑看她,没有说话。
“要去吗?”安德娅把围巾和大衣脱下放在车盖上,冷风瞬间钻进每一个毛孔,身体也微微颤抖,可是她却没有停下来。她今天穿了一条长袖的千鸟格连身长裙,低下头,一颗又一颗的钮扣被她慢慢解开,雪白的肌肤坦/露在冰天雪地上,很快便被吹得红通通的。最后一颗扣子也被松开,长裙掉落在地,鞋子也被她蹬掉,她身上只剩下单薄的蕾丝内/衣,盘起的发丝也披散在肩头。
弗里德里希依旧没有说话,蹲下把她的裙子和袜子捡起,仔细地拂去沾在上面的雪花,然后叠好放在一旁才对上安德娅澄澈的绿色眼眸,“你疯了。”
“那你要跟我一起疯吗?”她凑到他跟前,笑意盈盈,眸中似装有星光。
弗里德里希轻吻在她脸颊,低声道:“我的荣幸。”
冬日的湖水冰冷刺骨,便是午后最毒辣的阳光也带不来多少暖意,安德娅浸进水中,只觉得一阵极致的舒爽和麻痺,她沈进水中,湖里干净透澈,只过了一会儿便可以把眼睛睁开。世界很安静,她看到弗里德里希在她身前,眉眼带笑,伸手一拉,便将她拉进怀里了。
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她想,他也当是如此。
在不知名的一切里面,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他。
“我喜欢你。”再次净出水面时,安德娅慢慢地道。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发丝粘在脸上,双颊微红,纯净又美好。他深深地吻下去,放开后才道:“我喜欢你。”
弗里德里希的手没有再松开过,一直握着她,直到走上岸边也牵得紧紧的。
宽大的毛巾盖在她近乎赤/裸的身体上,挡去了些许冷风,她半躺在后座上,窝在弗里德里希怀中,任由他替自己擦湿发。手中接过他递过来的法棍,安德娅正打算掰开,却听他道:“那边有割刀。”
“噢不不不……”安德娅失笑道,转身看他,“没有法国人会用刀切开法棍,我们都是用手掰开的。”
面包屑掉落在他们身上,弗里德里希却没有在意,他从未看过像今天一样如此鲜活的安德娅。怀里的女孩笑容灿烂,纯熟地把法棍掰出一小块,递给他,脸上犹带着狡黠,“记得要尊重每一条法棍。”
他啧了声,笑颜逐开,“好吧,是我的不好。”
初冬时节,咬着冷硬的法棍,却不觉难受。
冬日的阳光很短暂,天空很快便染成一片橙红,飘雪又再次落下,停在小路上的轿车只得再一次出发。德朗西离巴黎并不远,只相距十余公里,人口亦较稀少。一路驶过,连灯火也不太通明,只遥遥地听到不远有火车的车轮声和呜笛声。隐隐约约的似是有咒骂声和小孩的哭喊声在空中交杂,却又听不真切,窗外树影掠过,声音也被抛在后方,再次凝神倾听时,只剩下几声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