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落一地,无人在乎,捡不起,也拼不回来。她只想与弗雷德里希比一比到底谁能哭得更悲痛,谁能喝得更醉。
海蓝色的眸子承载着太多的东西,她不能一一看清,只想把他拉近,然后吻上他的唇。清醒又迷醉,泪水融进泪水,烟与酒在他们之间交杂,鼻尖碰触,轻轻的带着试探,转而又变得热烈,唇舌间都染上了不属于自己的气息,缠绵悱恻,久久未能分开。他的气息很滚烫,游走在她的脖颈,引起一阵战栗,“安德娅,安德娅。”
“我就是一团糟。”她听到他道。
“Well, that make two of us。”她笑着说,彷佛听了个大笑话。
夜幕低垂,星光暗淡,风啸啸吹过,屋中弥漫着暧昧的呢喃。他们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紊乱的呼吸和毫无章法的亲吻,双手胡乱地在索取,威士忌洒满一地,衣服落在上方,凌乱不堪,就像两叶轻舟在暴风雨中纠缠不休,又终于找到避风港,危险又安全。
热烈缠绵,自由不羁,就這樣慢慢沈淪。
“去他妈的希特拉。”他伏在她耳畔轻轻道。
“去他妈的战争。”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一样可惜:这句和下面些许对话都来自于好乐团的“我们一样可惜”
第一卷 《情人》已经结束,下一卷便是《恋人》了。
写着写着与大纲有些许出入,就是忽然觉得人物不会那样做,就卡了许久文,前几章就一直卡了呜
第21章 诗和远方
他们躺在地上,炽热的身体紧贴在冰凉的木板,狂跳的心脏仍未平复,连气息也十分混乱,安德娅感到自己双颊温热,整个人似是飘浮在云朵,愉悦又放松。时间被放慢,五感却被放大,她感到弗里德里希滚烫的指尖在她脸上游走,像是准备作画的艺术家。
“你醉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尚带着些迷离醉意。
远方的乌云不知在何时散开了,繁星点点落在他们身上,安德娅伸出手在虚无之中挥动,却还是留不住一缕月光。她把手收回来,扯过沙发上的毛毯覆盖在赤|裸的身体,“所有人都醉了,不是吗?这是个疯狂的世界。”
弗里德里希用手肘半撑起身体,斜斜地看着她。他的眼尾带点红,眼帘还是半阖着,整个人慵懒放松,“T’as d’beaux yeux, tu sais ?(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你知道吗?)*”
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在巴黎圣母院前他对她说了《雾港码头》中的这一句,只是现在听来则多了几分缠绵。蓝色的眼眸一下子撞进她心里,她觉得自己会像泰坦尼克号一样沉没*。
“嗯,我知道。”她笑了笑,从弗里德里希身边抽过卷烟月咬住,“帮我点火。”
“你答应了我不抽烟的。”
“最后一根了,弗里德里希。”她的语速很慢,“今天可是抽烟的好日子。”
打火机的火焰跃起,光影在他们之间浮动,似是世上只剩下他们。初秋的巴黎并不算冷,可是壁炉的柴木已经烧得暖暖的,安德娅坐在旁边,抱着一杯暖暖的红茶,任由思绪在放空。
“我们一起逃走吧。”
身后恹恹的声音传来,安德娅瞥了他一眼,眉眼间带着促侠,“怎么了,你想要做逃兵吗?”
“逃兵倒是做不了,但是我们可以离开巴黎。”他坐到她身旁,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就这么一回,弗里德里希想要自私任性一次,他想安德娅留在他身边,“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说过了。”
“不只是情人间的喜欢。”
壁炉弹出几点火星子,清脆的声音在静夜中尤其明显,安德娅盯着手中的杯子,静默了片刻,才问:“那是什么样的喜欢?”
“你知道的。”他抿唇一笑,闭上眼睛,靠在她身上,“就是普通人的喜欢。”
安德娅的身体僵硬了片刻,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是吗?”
“是的,我喜欢你,安德娅。”他捉住安德娅的手,俯头轻轻吻下,“跟我一起逃走吧,好吗?”
我喜欢你。她觉得也许此刻自己应该回应他,内心叫嚣着的分明是与他一样的情愫,甚至连她的行为也表明了她对他的感情比情人还要多,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压了回去,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够了。她只问道:“到哪儿去?”
“德朗西。”
“只有我们两个?”
“嗯。”他轻柔地吻在她耳垂,“就你和我,我们逃出巴黎。”
安德娅十八年来从未离开过巴黎,也没有想过要逃去哪里,即使在沦陷前也没有要离开的念头,但是当身上传来他的温度和气息,便鬼使神差地道:“好,我们一起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