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停滞片刻的脚步声又重响了起来,甚至能闻到金尸特有的腐臭和血腥味已近在咫尺,萧白玉深深吸气,总算先撤下力道,在孟湘脖子上挂了一串大蒜,扶着她躲到柜台后。大蒜分给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秦红药撑着弯刀,一瘸一拐的将三坛酒搬到身边,自己也躲到了一起。
茶坊一片寂静,三人悄悄藏好,丝毫气息也不敢泄露,只是几息间,忽然就有身影窜进茶坊中,那金尸数量更多,足有□□人,各各面色清白,隐约有金光浮现,身上俱沾着团团血迹,鼻子一耸一耸的拼命狂嗅。茶坊气味本就繁杂,再加上三人掩蔽在蒜味之中,金尸嗅而无果,登时张口大叫了起来。
那叫声尖锐刺耳,足教人皮肉发凉,在鼎盛的阳光中都阴气阵阵,活像脖颈后被人砍了一刀。萧白玉细看发现那些金尸灰白的牙齿都布满骨肉血渍,甚至嘴角还有点点鲜血淌下,心中一阵阵的发寒,明白徐骞那队人已是做了这些金尸的盘中餐。她未同金尸正面交手过,想不到它们实力尽如此强悍,竟能在短短几瞬间就将七八人生吞活剥,想来就算徐骞等人留在茶坊中,真要打起来结局怕还是一样。
那秦红药就是从这样一群怪物手中将孟前辈救出来的么,萧白玉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见她双眸紧盯胡乱冲撞的金尸,面上却是沉稳至极,看着面前劲敌沾满血肉眉头也不皱一下。已经心狠无情到这般田地了么,可既然如此为何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救下孟前辈,阎泣刀对她来说比生命还重要么。
金尸踩在满地木屑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又不断长声尖啸,房梁被震下大片大片的尘埃,弥漫在空中被太阳一照四处都是肉眼可见的细小灰尘。秦红药见再没有新的金尸涌入,压低声音道:“我去关门,你准备放火。”
她作势起身,肩头却被人用力一按压了回去,萧白玉捞起手边弯刀,借这一垫之力纵身而起,快过离弦的箭想门口落去。她身子尚在空中,地上的金尸已齐齐抬头,目光紧黏着她,似还有人性一般张嘴笑了起来,浊黄的粘液混合着鲜血不断从金尸齿间滴落。
金尸迅猛非凡,纷纷一跃而起,刹那间满空黑影闪动,金光熠熠,自四面八方冲萧白玉包围逼去。她早已意料到行动不会如此顺利,当下便在空中腾转了身子,脚尖在金尸头顶重重一踩,金尸脑门心受击,更是狂躁不停,落地后又是一跃,绝不肯放过眼前活口。
萧白玉故技重施,金尸跃起的身体正好当了她的垫脚石,她一踩一腾,不多时将满屋金尸俱引在一起,最后一脚蹋在金尸头顶,向后一翻已稳稳站在房梁上,底下的金尸不断想扑上来,却因没有神智总是互相在空中撞到一起,团团围在她脚下声嘶力竭的叫着。她掌上运功遥遥发力,茶坊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此时这几具金尸已如瓮中之鳖,完全按计划聚在了一起。
秦红药见她掌握了局势,立时一掌拍碎酒坛封泥,提起一坛酒大力向金尸泼去,手中火折一闪,火星跌进了金尸群中,猛然间席卷成炙烈的火球,热浪一股脑的压住寒意,冲天火光燃起。金尸在熊熊烈火中左突右撞,可它们并不会就地一滚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火势烧焦皮肉的味道令人想要干呕。
金尸虽没有痛觉,但带着满身火光依然又惊又躁,它们四肢挥舞尖声哀嚎,一具接一具的被烧成黑炭轰然倒地,其中一只手臂拦空一挥,砰的一声打断了梁柱,整间茶坊都染上了火势,房梁倾斜摇摇欲坠。
秦红药一手拦起孟湘,调整了一下左腿位置,气沉丹田右腿运劲,她冲萧白玉指了指头顶,便抱着孟湘右腿猛一点地直冲而起,身影未到力道先行,一掌在屋顶打出破口。萧白玉借着房梁轻轻一跃,也跟着她们从破口跃出,忽然,她余光瞥见身后有一抹灰黑色的衣角布料,脚下烈火熊熊,红光漫天,可这灰黑色却像是乌云一般遮天蔽日,没有一丝明亮,只有黑暗。
她目光一顿,瞬间意识到在自己身后之人的身份,那灰黑色似是能洞察她心中所想,几乎同时向她脚下蔓延而来,一股阴柔的掌力劈开烈火的灼烫闷热,直裹上她的脚踝。萧白玉连多想的余地都没有,弯刀即刻下劈,脚下连踩,身子不断拔高,却并没有跃出屋顶,只是绕着房梁与他或交手或闪避,倒像是要把他拖在这茶坊内。
秦红药刚带着孟前辈出去,她受了那般的伤再对上灰衣人,那真是自寻死路。就当是为了保护孟前辈不受波及,绝不能让他窜出这茶坊。
般若已是跟随她们一路,先是声东击西放出加害九华派的消息引走修罗教教主,又是以手下金尸不断骚扰削弱她们实力。现下已只剩她们三人,那护法还受了不轻的伤,正是拿下她们的最好时机,他又怎会轻易让萧白玉逃出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