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璟行反扣手机放在腿上,敛着眉,“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闻璟行心里简直要气死。
他和阮迎这么多天没见面,看到他回国的消息,居然已读不回,没有任何反应。
有空看消息没空回一句,真是长胆子了,等回去非得好好教训他。
宁嘉青带着探究的眼神在他脸上转了转,语气轻松:“上次在新加坡见你的时候,听你说还单着,这是有对象了?”
闻璟行也没打算瞒着,“嗯”了声。
“不是圈内人吧?”
“哥怎么知道?”
“这还不好猜。”招标会大厅的吊灯很亮,照得宁嘉青原本就浅的瞳仁近乎茶色,阴影衬得眉弓更深挺,似笑非笑地说:“要是圈子里的人,这段时间你也不用这么拼命,是做了在一起一辈子的打算?”
和宁嘉青乍一说些,闻璟行有点别扭,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的金属边缘,指纹模糊。
但他也没隐瞒的打算,颔首,“确实没想过分开。”
宁嘉青轻叹一声,“说真的,我还挺羡慕你。眼看着我都三十一了,身边也没个人。”
“哥怎么不找一个,是没喜欢的吗?”
“有倒是有。”宁嘉青靠在椅背上安静两秒钟,垂眼,“喜欢十年了。”
尔后,他看向闻璟行,笑得颇为苦涩,“以前是不能追,现在是追不到啊。”
闻璟行一怔,一时不知说什么。
宁嘉青也适时结束这个尴尬的对话,:“行了,招标会开始了。准备好,一会儿跟着我的节奏走,最好是能五中三,你叔也就别想动摇你的位子了。”
紫檀杯演播厅是中式木质风格,中央有一个红棕木的高架柜,从左到右,有十二个带门小橱,参赛选手的作品按号码依次摆在里面。
复赛的规则是评委打分,十分制,六个评委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当场出结果。
阮迎在台一侧准备上场,正好到了姜随的作品分数——全场最高分。
在全场惊叹中,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微微鞠了个躬,回到选手席,正好与阮迎对上视线。
阮迎下意识地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而姜随并没理会,转过了身。
工作人员拍了下他的肩头,说:“好了,该你上了。注意时间,你有十五分钟进行讲解。”
在掌声中,阮迎轻轻呼了口气,走上木质过道。到台中央转身看向观众席时,微微一愣。
李谨坐在第一排中央的位置,正笑着看他。
主持人简单介绍后,阮迎走向最后一个橱柜,小心翼翼地拿出他的作品摆在中间的台子上。
是一尊夹纻干漆的多闻天像,赤红的脸,披巾飞舞如祥云,左手托白玉宝塔,右手秉长矛。色彩沉稳协调,五官鲜活生动,威风凛凛。
当这尊多闻天像显示在大屏幕上时,全场的人表情有些微妙,几个倚着椅背的评委,也不自觉坐正了身子。
阮迎也察觉出气氛不太多,顿了顿,讲解,“......陆树勋氏所藏的《圆明园内工佛作现行则立抄本》有过详尽的记载,抄本曰:油灰股沙,使布十五遍,压布灰十五遍......到了唐宋年间,夹纻干漆制作的造像最具有代表性,水平最高,夹纻造像之法也由鉴真传入日本......”
议论声越来越大,阮迎不得不停下。
评委席中,有位叫陈野的人,面色严肃,道:“这位选手,我承认你的作品很出色,漆器的水平也很高,色彩方面......更是别出心裁。可你这尊像的颜色搭配,没觉得和上一位选手的作品太像了吗?”
“......老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陈野也是个不拐歪抹角的人,直接让场控切了大屏幕。
阮迎回头,表情一滞。
因为刚才在后台,阮迎并没有看到姜随的作品。
屏幕中央的这尊韦驮像,除造型动作以外,色彩搭配可以说是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陈野说像,也是委婉了。在业内人来看,这是毋庸置疑的抄袭,甚至是复制。
阮迎微微拧着眉,回过头,视线落在面如土色的姜随,又看向陈野,在一片质疑的目光中,芒寒色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这种漆器色彩搭配,确实是我的原创。”
陈野皱着眉,回头看了眼姜随,意思是让他来说明。
比赛是实时直播的,但这种类型的节目,基本上没有人观看。虽然直播间的人寥寥无几,场控还是及时切断了直播。
姜随站起身,青色的开襟衫,衬得他面容发冷,嘲弄地笑,“你的意思是我抄袭了?”
阮迎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半个月前在个人展中展出的彩绘乐俑,也用了同样的色彩搭配,诸位老师应该也看过。但阮先生,你怎么证明不是抄袭了我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