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胳膊,将衣袖口怼到阮迎面前,低声道:“我还戴着你送我的袖扣,你还记得吗,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当时没说,其实我心里真的很高兴。还有那条领带,一直放在我的衣橱里舍不得戴——”
“闻璟行,可以了。”阮迎打断他的话,黧黑的眼,不见一点柔软的光,“其实你知道的,有些话说出来,只会让我们之间更加难堪。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也只能说明白。”
阮迎顿了顿,继续道:“这对袖扣,不是送你的,是我买给蒋哥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会在画展上遇到你。当时说是用你的钱买的礼物,是为了能接近你撒的谎。”
“那你当时毫不犹豫地出来护着我,被汤——”
“我把你当做闻先生的替身。”他的话,理性得近乎残酷:“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闻先生受伤,而不是‘闻璟行’,你明白吗。”
闻璟行眼底发红,一句话说不出。
其实当第一块密封谎言的布帷揭开后,知道真相,就像倒满一杯水那样容易。而接受真相,却如同要倒精确到一毫米的水,艰难又蠢笨。可即使这样,还是耐不住大批的人前仆后继。
因为人无论如何克己,感情却无法消除。
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尔后在两者之间,选择自欺欺人,永远永远。
作者有话说:
写清楚大哥的故事,篇幅太长,番外写不完。所以又新开了一本,就不占用这本内容了,感兴趣的话可以移步作者专栏→《心痒》。因为ABO世界观用到的地方不多,暂定为现代文。
第82章 真相
阮迎走后,这次闻璟行没再追。
他低头站在柿子树下许久,冬间的风吹过,所剩无几的圆润叶子簌簌作响。
身后传来脚步声,闻璟行还没注意到有人过来,便被人用力地揽住肩膀。
他侧头,看见李谨带着笑的脸,嘴里叼了支烟。
“咱们璟哥这么伤心啊?”
没等闻璟行说话,李谨拿了支烟塞进他唇间,凑近借着火给他点上。
细长的香烟,芬芳的烟雾。
李谨轻声说:“怪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闻璟行微微皱起眉,“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阮迎为什么会喜欢闻大哥?”
这话倒是把闻璟行问住了,仔细回想,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在闻璟行以往的认知里,喜欢闻珏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同有人喜欢他大哥,而不喜欢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李谨拿开搭在他肩上的手,抽了两口,烟雾缭绕间,才说:“阮迎小时候遭遇了那样的事之后,救助他的人是闻大哥。也是因为他,阮迎才去学了画画,能走到今天。”
闻璟行一愣,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上次问我们阮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很好理解。”李谨安静须臾,叹口气,眼神略微伤感:“闻大哥的出现,是阮迎晦暗生命里的一点光,他就是靠这点光走到现在的。不管对与否,现在的生活是他认为对的。所以当有不稳定的因子出现,阮迎是不允许的,也不会接受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一早就放弃了,璟哥,我和你不一样。其实我很怕感情这东西,更怕感情中的执念。”
他说完这些,闻璟行没再说话,也没再抽烟。只是手腕有些抖,一截一截燃尽的烟灰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混杂在灰尘中。
自闻氏的周年庆典结束后的一个多月里,阮迎没再见过闻璟行,也没有再收到他的一条消息。
偶尔得知他最近的情况,也是从闻珏口中。比如听说他已经回到闻氏,这次重新任职,闻璟行大刀阔斧,核心部门的人员大换血;又听说他利落地拿下几个好项目,创收前所未有的高出十几个点。
总之闻璟行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踩着他原本就有的罗马阶梯,越来越高。
阮迎想这样是对的,从一开始就该这样。他有他的生活,自己有自己的路,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交,现在分开也不算晚。
这个月阮迎也很忙,手上的订单都要赶在年前交货,通宵是常有的事。可阮迎却不觉得累,有工作,有钱赚,能照顾闻先生,已经是他所求生活中最好的样子。
闲暇之余,他又拿起那尊三彩骆驼,怎样去修复还原,依旧毫无头绪。阮迎也试着给王厚打过几次电话,问这东西的由来,对方也只是说是朋友,多余的也不清楚。
阮迎迟迟不敢上手,怕稍有失误,会对物件造成二次伤害。
他趴在桌上,又对着这尊骆驼干瞪眼半个小时。最终叹口气,重新盖好布放到一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今晚他和闻先生约定好,要早点回去帮他弄好一个星期后除夕要用到的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