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珏险些没坐稳摔下轮椅,又被他一手按回去。
“你给我放开。”闻珏的拇指死死按着轮椅上的闸,抬眼看他:“你最好收敛一下,别弄得大家都难堪。”
“难堪?”
宁嘉青哂笑,回头看了眼表情疑惑,正要过来的阮迎,俯下身,声音低沉阴冷:“比得上你在我手里射出来难堪吗?”
闻珏表情划过一丝裂痕,愤怒地咬紧牙关,又不得不故作镇定,勉强笑着对不远处的阮迎和闻璟行说:“我有些事情和他说,小璟先带阮迎进去吧,我一会来。”
说罢,闻珏转过身,打掉宁嘉青的放在轮椅上的手,转动车轮:“给你十分钟时间。”
闻璟行这会儿也顾不上闻珏和宁嘉青之间的反常了,抓着阮迎的胳膊往左手边的走廊走。
阮迎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有些事情也都要知道。没挣扎,任由闻璟行拽着他进了一间空房。
幸亏这会儿宾客都在楼上宴请的包间,否则免不了被人言三语四。
闻璟行重重地甩上酒店的门,玄关处白色花盆里的龟背竹的枝叶跟着震了三震。
他背过身,高级的西装面料因背肌的绷紧,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几秒后,闻璟行转身看向他,眼神复杂,说:“阮迎,我对你太失望了。”
阮迎垂眼,看着棕色的木质地板,轻声说:“对不起。”
除此之外,也说不出别的话。
他听见闻璟行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你再怎么喜欢我,再想和我闹,你也不应该去招惹我大哥,阮迎你知不知道你这事做得有多任性,有多离谱?!”
阮迎一愣,仰头看他,“......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闻璟行气得脖子发红,“我都说了订婚只是走个过场,我们还他妈和以前一样。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一两年你都等不了,你怎么能——”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就算我和大哥长得再像,你怎么能拿他当替身呢,蠢也不是这个蠢法!”
“......”
阮迎这次真的说不出话了,不知道闻璟行是太过单纯,还是想得太多。
望着闻璟行生气又失望的脸,脑中瞬间涌过很多想法。
也许他可以说,自己是为了钱和闻珏在一起。也可以说他认识闻珏后,两人情投意合。
可他不想再说谎了。
说一个谎,要用无数谎去圆。做错一件事,连带地会做错更多的事。
“闻璟行,刚才来的时候,我碰见姜随了。”
闻璟行皱眉,“姜随?”
阮迎点点头,沉默须臾,“他和我说了一些话。”
其实阮迎要早到些,只不过恰巧在门外碰见了穿着低调的姜随。听他说他又要出国了,托自己的福在国内混不下去了。
本是不想同他多说,姜随坚持要和他讲。
诸如当初闻璟行只不过把自己当成他的替身、根本没爱过他;闻璟行其实是个很冷血的人,当年他们分手,他再也没回头;或者说自己同他一样不甘心,即使闻璟行订婚也要犯贱似的过来看一看。
......
最后姜随表情不屑,嘲讽他:“其实你也挺可怜的。”
阮迎面无表情地听他一会冷静一会发疯似地说完后,道:“我和你不一样。”
安静两秒,他第一次算得上没有礼貌,直言不讳地评价一个人:“他离开你是对的,你配不上他。”
对于闻璟行,阮迎对他的印象,停留在是一个很好的人。
记得大学时徐御林喝茶间同他讲,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坏事的人,所以做人还是要多多记住好的事情。当气愤涌上头,会抓住不好的点无限放大,双眼就会被蒙蔽,忘记别人的好。
他又说:“阮迎,你很善良,但是善良近于讷。上面我说的情况,你恰恰是相反的,你太挂念别人对你的好,反倒是被这些所谓的好蒙住了眼睛,这样会很吃亏的,也会让你走向所谓善的反面。”
阮迎听不太懂,犹豫着问:“是会让我变成‘恶’吗?”
徐御林摇摇头,“是冷漠。”
阮迎仍听不懂,内心却无声的加以反驳。
到现在他也认为,要记住一个人的好。
所以他仔细想想,当初闻璟行让他难过或者失望的瞬间,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对自己的好依然清晰,第一次给他愉悦舒服的性爱,第一次给他过生日,第一次替他打抱不平,替他把张书秀接回家......
在阮迎这二十多年生命的认知里,他觉得自己像一只鸽子,漂泊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他生来孤独,也会孤独地走完短暂的一生,然后孤独地走向死亡。
在这个旅程中,始料不及的友情、亲情以及各种各样的情感,都是意料之外地惊喜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