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夜里一点钟的时候,她出来了。
就站在客厅最边上,模样很是懵然,就像半夜睡醒了起床揉着眼睛找大人的小孩子。
乔栖确实有点懵。
她回家之后接到了很多家里人的电话,但她都不想回,头很疼,她干脆倒头就睡了,睡了不长不短的一觉,醒来后觉得渴,便出来找水喝。
然后不出意料的,又一次见到夜深人静时还静坐在客厅里的他。
她看到他的高脚杯里有红酒,不由走了过去,问了一个很没头没尾的问题:“你喝醉过吗?”
温辞树合上书,笑问:“是刚醒,还是没睡?”
乔栖说:“我教你喝醉吧?好爽的。”
温辞树仔细看了她一眼,确定看不出异样才说:“不早了,快睡吧,你科目二明天还练车吗?”
乔栖想了想说:“作为交换,你教我磨咖啡吧?”
“……”
他们问的和答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可还是聊了好久。
最终温辞树先失笑:“可以。”
乔栖视线落在他的书上:“我还想看看你的书,回头你也看看我喜欢的书吧。”
这个要求倒让温辞树微愣。
你尝尝我的酒,我也尝尝你的咖啡,本不算什么。
可是当两个人交换文学,电影和音乐……
言外之意——走近一点吧,我们彼此的心。
温辞树没敢应声。
乔栖兀自拿起他的书,发现这次他没有看枯燥的建筑理论,而是看得小说——
《面纱》,毛姆写的。
乔栖微怔,回忆道:“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这本书太火,有些句子饶是她都可以脱口而出。背完,她一笑:“温辞树,幸亏你不爱我。”
香薰蜡烛的烛火在她脸上飘荡,她那么漂亮,妖艳的漂亮,又因为刚刚睡醒而妖艳却不耀眼:“我可不愚蠢,也他妈的不是个二流货色!”
温辞树怔了怔笑了。
他将她手里的书抽走,抚摸了一下书封,对她说:“这本书里还有一句话写的很好——如果一个男人无力博得一个女人的爱,那将是他的错,而不是她的。”
他轻轻地念给她听。
眼神也温温柔柔落在她身上。
乔栖心尖一颤,觉得他在撩她。
说实话,从发现他抽屉里的避孕套开始,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并非是看上去那么清心寡欲,也并非真的对她毫无杂念。
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是也接受了赌约而与她暗地较量?还是单纯从快慰出发想得到身体上的欢愉呢?又或者是吸引力使然而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但无论如何,他不可能是爱上她,从买钻戒那天起她就不再信他会爱上她。
她这么想,又改口了:“不看书了,太高深的书我看不进心里去。”
她跳脱很快:“要不我教你抽烟怎么样?”
温辞树神色变了变,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乔栖努努嘴:“要不我教你滑板吧?”
“……”
早知道她说换书看是一时兴起。
他暗自压下多余的情绪,也把刚才没忍住流露出的真情收了起来。
对她淡淡一笑:“还是先把你的科目二过了再说。”
乔栖脑子轰然炸了一样。
这才刚刚考完科目一,马上又要练科目二,她简直要疯了。
…… ……
后来的几天乔栖一直沉浸在被教练折磨的深渊里。
她每天五点钟就要起床去练车,一个车里八个学员,两小时下来,只能摸五次车,练得不好还要被教练不留情面的骂一顿。
不过这样倒也好,她倒是有借口逃避一些家长里短。
双方父母见过面之后,乔桥和罗怡玲都给她打了好多个电话,她先是不接,后来连乔育木也来电话说那天的事确实是高成彦做的不行。
言外之意——我们全家人都数落他了,你就别生气了。
她不上这个当。
她无法忽略心里的不痛快,于是没给乔育木他们好脸色。
却也无法完全冷漠,最后还是给乔育木提了一嘴:“高成彦可能有欠债,你们是一个公司的,查查吧,不然以后出事,我怕你大女儿被逼死。”
挂了电话之后,乔栖一丁点都不想再听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消息了。
奶奶那边她叮嘱了乔桑照顾,这个弟弟还是听她得话的,她这才敢把心思全部都投入到科目二的考试里。
考科目二的前一天晚上,教练在群里通知:【明早四点钟来一趟驾校,再练一遍车,然后抓紧时间去考场排队。】
乔栖只嗨到四点钟睡过,这辈子还没四点钟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