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栖目光渐冷。
温辞树喊了一声:“妈……”语气里有不满的意思。
刘美君充耳未闻,只盯着乔栖笑:“抱歉啊,乔小姐,任何人的职业都值得尊重,只是您和我儿子相比……我是个俗人,没办法不感慨几句。”
乔栖忽然觉得手掌微热。
温辞树在桌下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用眼神问“你小瞧我啊”。
他回以清澈的一瞥。
乔栖收下他这个眼神,转头对刘美君扬了一抹笑:“我理解您的想法,王母娘娘看董永和七仙女也觉得不配,但除了王母,大家都觉得挺配。”
或许独自面对温辞树的时候,她会有多余想法出现,但别人要想掂量她,即便是拿温辞树掂量她,她都不会允许自己矮人一头。
刘美君被乔栖的话气得发抖,她冷冷问:“你什么意思。”
乔栖靠在椅子上,抱臂笑得悠闲:“我的意思是,是您儿子死乞白赖要下凡和我在一起的,您记住这一点。”
刘美君不甘示弱:“呵,乔小姐是觉得你很配得上我儿子吗。”
“呵。”乔栖也轻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既然敢和您儿子结婚,就代表我爱得起您儿子,爱得起他我就配得上他。”
桌下的手松了松,乔栖看了他一眼。
温辞树侧脸对着她,没多余表情,仿佛是个局外人,只是松动的手,突然又紧了紧。
比一开始握的还用力。
他忽然对刘美君说:“妈,能说出这种话的女人,您觉得我爱她,亏吗。”
刘美君似乎没听到,只定定看着乔栖。
乔栖则有一秒钟被温辞树的话震颤住了。
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母亲说,我爱这样一个女人,不亏。
真是让人连呼吸都停了——这句话可真好听啊。
可惜是假的。
心被攥紧,又很快被放开。
乔栖最终选择把注意力转回到刘美君身上。
她等着刘美君发怒,可刘美君最终没有说话,撂下碗筷就离席了。
温圣元欲言又止,紧接着追了过去。
这顿饭好像吃的很失败。
刘美君和温圣元上楼了,温辞树去敲了敲门,被刘美君骂了回去,他只好先送乔栖离开。
可是出了门,他们都进到车里坐下了,吴妈又跑过来喊:“辞树,你妈喊你过去一趟。”
温辞树看了一眼乔栖。
乔栖满脸无所谓:“去吧。”
温辞树想了想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没知会家长,是我不对,我理解我妈为什么生气,但她应该气我而不是你,今天她的那些话确实过火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从认错的语气里就知道温辞树骨子里多正派。
乔栖摇头:“你夹在中间,挺难。”
她没忘,这个婚终究是她要结的,他只是全权配合。
她把头发上的鲨鱼夹摘下来,长发倾数落下来,她随意抓了抓,神色有些倦懒:“我理解你妈心里不爽快,一开始也没想和她顶,但是伏低做小换不来尊重,我不想给你妈留个坏印象,但没有笑着伸出脸让人家打的道理。”
温辞树看了眼她的裙子,说:“我说过,你做你自己。”
乔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心里去,自顾自又说:“如果你父母不满意,等我奶奶去世之后你和我离了就是,你条件不差,到时候肯定能找个让你爸妈满意的。”
温辞树心脏像被突然扎了一下似的,钝痛难耐。
他就是奔着要和她过一辈子考虑,才让她做自己,因为演的东西再逼真,也不可能演一辈子。
他说:“现在说这些干嘛。”
乔栖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根烟:“好,我不说了,你快上去吧,我正好抽根烟。”
温辞树欲言又止,默默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乔栖趴在车窗上,指尖夹了一根刚点燃的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
温辞树进屋之后,发现父母早已从楼上下来,坐在沙发上等他。
他走过去,叫了句:“爸,妈。”
温圣元给他使眼色,示意刘美君还在气头上。
温辞树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两个女人对他都很重要,这对他来说,是一道太难的题。
安静许久,刘美君开了口:“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说些拆散你们的话?”
温辞树站在一边,温顺而沉默。
刘美君笑:“我把态度撂在这,这个儿媳妇我不要。”
“为什么?”温辞树这样问。
“我害怕。”
刘美君往东墙上的黑白照上看了一眼。
温辞树也望过去。
他心一沉。
刘美君下句话已染上哭腔:“我看到她就想到辞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