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孟纸鸢还安然无恙,可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而缘由她竟毫不知晓。
事发的太过突然,余安甚至来不及反应。
孟纸鸢不能死,她若死了,天和医馆的命案便是死无对证,将成为一桩悬案。
余安伸出手按住已经没有脉搏的脖颈,“孟纸鸢,你不能死。”
就在她探验气息之时——
哒、哒、哒......
余安的神经像是一根几欲绷断的弦,技校的声响顺着地面传了过来,她喘着粗气往后一看,只见一点黑影。
随着越来越近,那点黑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是一驾马车。
那架马车好熟悉,像极了当时孟纸鸢来大理寺时坐的那一顶,看着马奔来的方向......
目标真的是她们!
余安顿了顿后连忙反应过来,看着被指甲刺入的手腕,闭上眼睛一把抽了出来,拼命地朝一侧跑去。
此时此刻,逃,成了唯一的念头。
两边的树影不断交替朦胧着,用尽全力逃跑的双腿已经麻木,巨大的冲击和猝不及防的意外,叫余安头晕目眩。
“啊!”脚下猛然踩空,掉进了一个凹陷下去的沟洞里。
泥泞的土地不算硬,摔下去倒也不太疼,余安却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方才那一幕,在不知真相的旁人看来,像极了是她杀了孟纸鸢,而后畏罪潜逃。
可她必须要逃,穿着女儿衣裳的她,不能暴露在视线中。
余安身上的白裙满是脏污,她摸了摸裙摆的湿泥,觉得自己像极了这块泥土。
快要洗不清了。
孟纸鸢怎么会突然毒发身亡,令她致死的“毒”,到底是手腕上的附骨,还是旁的东西。
脑海中浮现出女医每回都要送去的药碗,难道——
可她也被强行灌药,为什么她会相安无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大人,陆允时......”余安手有些发抖,她将沾了泥土的外衫脱了下来,扶着膝盖站起身来,满腔的希冀几乎放在了那人身上。
事情超出了事先预计的轨道,她得回大理寺去找陆允时。
*
院外官兵列阵,陆允时只身站在首位,左手执剑,周身的寒冽气息令人退避三舍。
黑色的瞳仁直直望向紧闭的院门,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官兵涌上前,鱼贯而入。
红色的剑穗随着男人大步摇晃着,陆允时直接向余安被囚的地方走去,可紧闭的门窗和出奇的安静,是他心里忽然有些乱意。
太安静了,安静到近乎诡异。
顾孟两家在暗地里斗的不可开交,他今日带兵来没有抱着能抓到顾淮的念头,而是将要孟纸鸢带回大理寺,还有将余安接回去。
可是临到门前,陆允时却狠狠蹙眉,竟有些不敢推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来,只见一个官兵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陆寺卿,属下找遍了小院,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眸光陡然凌厉,利如剑刃,陆允时一脚踢开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随着门摆动而掀起的一阵风,将梁柱的白纱撩了起来,白纱摆动之余,再无任何动静。
霎时,屋内气氛陡然凝滞,陆允时手握剑柄的拳头不断收紧,发出“咔咔”骇人声。
银靴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每一步都带着极大的怒气,直到在一个半人身高的铜镜前停了下来。
靴底踩在一片鲜艳的红迹上,点点斑驳的痕迹散落在地板上,如同雪中盛开的朵朵红梅。
血色的尽头是一根金色的铁链和一根钥匙。
余安,她逃了。
胸膛深处的那颗心似是也被套上了一根铁链,厚重的枷锁勒的陆允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俯下身欲拿起那根钥匙。
“报——陆寺卿,门外有一马车,马夫声称是孟府小厮,他说......”
陆允时声音极冷:“说什么。”
“孟尚书家的小姐,死......死了!”
闻声,陆允时猛地转过身,面颊绷紧。
这边余安逃走了,那边孟纸鸢便突然死了,他不相信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屋外一阵喧哗,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半晌,一个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待看见那人身形时,一旁的官兵倒吸一口凉气。
闯进来的孟府马夫身形约莫只及寻常男子的腰腹处,背部佝偻凸起,像个驼子,脸上被凌乱的发丝挡着,但依稀能看到脸上的骇人疤痕。
陆允时眯了眯眼睛,眼前这人是他和余安在孟府见到的那人。
如今一看,果然不是老者。
那人声音像个撕破的风箱,见到陆允时连忙俯身跪了下来,“陆寺卿,我家小姐被奸人害死在郊外,死不瞑目啊!”
郊外?
孟纸鸢竟然死在李此处不远的郊外,那余安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