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老头在想什么?纵然是没与大师兄决上胜负,也是和满山其他高手交了手的,一个“嗯”字就把她打发了?
顾惊涛夺魁的时候老头还夸了好几句呢。
顾惊涛便是众人口中的大师兄了。穿云门先掌门钱氏一生收徒八位,林折云排行第二,汪老排行第五,孟老排行第七。这三位出师之后没有下山游历收徒,而是戍守山门。
汪吟吟受父亲亲传,马十一是孟老的爱徒,那壮瘦二人也拜在孟老门下。
如今这两位长老的亲传弟子,都有了十余位。
林折云收徒不如二位师弟多。但收的徒弟都能成就自己的一番绝技。座下大弟子顾惊涛更是惊才绝艳之人,融汇穿云门武功“轻、快、稳、急”要领的同时能将招式打出风卷残云之势,轻巧之外力度非凡。
故而受满山弟子敬仰,任是汪老孟老门下,都尊称一声“顾大师兄”。
“您没别的要说吗?”
“说什么?”
“您都没来。”
“我不去便已经对你放心了。你不是顺利地赢下来了吗。”
林礼心里好受了些,但旋即又想起什么:
“是不是师兄不在,您觉得没看头啊?”
林折云定定看了她一眼,并不正面回答,问道:“跟你对阵的可是孟老的爱徒马十一?”
“是。”
“他不错,攻守皆修。他轻功跃起时,你可是跃得比他快?”
“是。”
“他立定出招时,你可是多从他背后进攻,而非单独防守?”
“是。”
“他旋身不及你快,你可多加攻击了?”
“是。”
林礼连连答了几个“是”,心中雀跃,怕不是老头难为情,含蓄的夸了夸她?
“你还不是你师兄的对手。”林折云缓缓道。
“为何?爷爷你可是偏心啊。”林礼知道老头素来是有一说一的脾气,但如此直白难免心伤。
自年满十五,自己在瞻云台上打了三年。第一年连胜十二场后遇到师兄,被师兄拦在决赛外。第二年小心翼翼过关斩将,还是在决赛落败师兄。今年恰逢师兄下山游历,夺得魁首。
虽然如此,可年年有进步,被人赞许未来可期,怎么老头这里就是不见夸呢。
“我还没与师兄交上手呢,您这样武断。”林礼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声音里带了些埋怨与怒气。
“你不服气?”林折云问。
他心里自然有计较,林礼是女孩,又年轻,即使是与顾惊涛同辈的孩子们都下山去了,她能在瞻云台上夺魁自然证明是天纵奇才。
可这孩子不能夸。面上看着恭恭顺顺,背地里可心气儿可高着呢。今日她遇上的是马十一,与她同岁,攻守兼修,也便是任何一面都不甚出彩。
林礼胜在灵巧、速度快。她轻功尤善,马十一跃得不及她快,总会有比她跃得更快更高的高手;
马十一立定出招,她多加袭击而非有所防守,可总会有攻守更善的高手能处处回挡、借力打力,她这十分的功夫要十二分的落在自己身上。
马十一回旋得慢,她接连出招,可总有高手会借着回旋有其他动作,她进攻太快,根本想不到。
林礼的速度确实令人欣喜。“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正是祖师爷开山立门以来的准则。穿云门能出师的弟子哪个没有令敌手叹为观止的速度,只是这速度之间一定要有观察,要有考量。
林礼或缺的,是速度中有所设想,有所防备的理智。
林折云看着林礼撅起嘴又将嘴抿成一条线,在心里笑了笑:“那就不要服气。”
“啊?”林礼更意外了,抿成一条线的嘴巴微张着。
“过了今年冬天,你便年满十八了。”林折云顿了顿,“是该下山看看了。”
“兴许你下山游历个一两年,眼界开了,也知道怎么战胜你师兄了。”
“明年开春,汪老的女儿也该满十八了吧?你同她一起,下山去。”
什么?老头要赶我下山?林礼瞳孔一震。
林礼还以为老头也许会给她一本秘籍,让她潜心修炼。
再不济也是监督她每日习武,日益精进。
怎么就提到下山游历的事情了?虽说她已到了年纪,但按惯例来说,迟一点也是无妨。
山中晚辈到了年纪,通常并非师父要求,而是听了游历完归山的师兄师姐们描述夸耀,对山下世界生出神往之情,向师父主动要求下山游历。
游历完的师兄姐,也确实比山里的师弟师妹多了沉稳,也更博学。
有的在游历途中遇上机遇,随商贾下东南,赚得千金“衣锦还山”;有的扶贫济弱,侠义贤德之名为人称道;有的遇上别家子弟,钻研出独门心法,叱咤一时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