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合得来就能继续，合不来就离婚，社会就是这么回事。”
正说着话，卡纳里就过来跟他们说汽车维修好了。当初说的是三十分钟，现在只过了十五分钟，看来他很努力。
刚走出宿舍，迎接他们的就是狂风暴雪。一辆迷彩图案的军用巴士就停在旁边，一行人急忙上了车。车厢里冷风飕飕，一坐下，雪花就啪啦啪啦地从头发和衣服上滑落。
杰克所属的第七基地是四年前新设的一支以谍报活动为主的部队。只有三个班，全部二十五人左右。而且大部分人都外出了，车上只有七个人。
公交车的限载人数是二十二人，位置多得是，大家都随便入座。车内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悬挂系统有点问题，巴士摇晃得厉害。
窗外除了雪还是雪。早已看惯的景色，一旦覆上白雪，就莫名给人一种寂寥感。可能也是雪云很厚，天灰蒙蒙的缘故吧。
烟瘾上来了，杰克掏出香烟。虽然车内禁烟，但只要不是在前线，就没有人管你。车顶上老早就烟雾缭绕了。
一根烟还没抽完，车子就穿过了山间，视野开阔了。很快就看到了目的地。在入口处的铁门前下了车，幸运的是风势稍微弱了一些。沿着被雪覆盖的碎石子和已经留下好几个脚印的路走了五分钟左右到达了公共墓地。灰色的天空下聚集了五十个人左右，肃穆地面向着有两层民宅那么高的白色圆锥纪念碑。
战死后遗体无人认领的士兵就被安葬在这个公共墓地，每年举行一次联合葬礼。只要不是在执行任务，杰克每年都会参加。看了看今年的战死者名字，有两个眼熟的名字。一个比他大，另一个比他小十岁。
神父在雪中祈祷，大家都一脸严肃地低着头。虽然不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但希望他们能安息。不觉得落寞。已经给几个朋友和部下办过葬礼了。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被安置在同一个地方吧，所以也只会有“等着我吧”“嘛，过几天再见面吧”的想法而已。
不到二十分钟，联合葬礼就结束了，一行人沿着沙石路返回。杰克实在忍不住了，在路上停下脚步，点了一支烟。
“啊，杰克。”
康涅狄格来到旁边。没注意到他来了。认识康涅狄格时他还是曹长，现在已经是哈里地区一所士兵训练学校的校长了。比以前更胖，倒是有了与年龄相符的威严感。
“我忘了带打火机，也给我点个火。”
把烟点着。康涅狄格深深吸了一口，叹了口气：“我每年都来，可每次看到学生的名字，就会感到心酸。”
“你看起来好像不错。”
被他这么一问，杰克晃了晃假肢：“右脚踝先离我而去了。”
“我听说了，辛苦你了。”
康涅狄格呼出的气息混在烟雾中凝成白色。
“杰克，你想不想来训练学校？”
康涅狄格邀请道。
“你不会再上前线了吧？我以前就觉得你适合当教官。”
杰克挠了挠头。
“我这人喜欢到处跑。”
“专门做实操训练也行，看你走路的样子，行军训练应该也没问题。”
杰克心想，你还是老样子，老喜欢关注别人。康涅狄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兴趣的话，随时联系我。”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一旦当上校长，基本上直到退休都不会再有调动。性情温和，判断力和观察力都很出色的康涅狄格是最合适的人选，知道他当上了校长时，不禁感叹上头的人也是会任人唯贤的啊。
训练学校所在的哈里地区离拉克纳有三十分钟的车程，开到加勒的宿舍也要花四十分钟。啊，对了，自己结婚了。在法律上就不是单身了。死了之后，会和加勒的坟墓连在一起吗？总觉得那个人很拘谨，自己倒是更想和同伴一起，吵吵闹闹的多轻松，他想。
“真的可以吗？”
这是副驾驶座上的阿布扎勒第三次问他了。
“我不是说了没关系吗？”
太阳下山了，四周一片漆黑。高速公路上的汽车都在龟速前行。起先以为是堵车，后来从电子屏幕上得知了是事故导致的管制。照这个样子，到公寓的时间要比预定的晚一个小时左右。
“可是你家那位在等着给你庆生啊，就算我再迟钝，也知道当电灯泡不合适。”
杰克握着方向盘哈哈大笑。
“说是庆生，但都这把年纪了，顶多吃点好肉喝点好酒。要是像小孩子一样戴着华丽的生日帽，摆上生日蛋糕，那可就太好笑了。”
“可我总觉得，那个老师他就会这么搞。”
“那好，”杰克敲了敲方向盘，“车里的烟你看到了吧？我们就来打赌，如果出现了帽子，我就给你一整条的烟，如果没出现，你就买一整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