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其叹气。“我是个白痴,好不好?”
花菂笑摇了一下头。
“你是只神经短路的妖精。谢谢。”
她忽然神秘一笑,眼神清细纤薄。
又看出了什么呢?这个直觉的孩子。
“当断不断,反成其乱。”她悠悠地说。
“很好。阿笑。”倪奇郁笑。“你这个发神经的家伙总算也说了句真话。”
花菂笑斜觑她一眼。“这算是赞美吗?”
“算是吧。”倪奇郁做鬼脸给她,然后装睡。
然而花菂笑的手指轻轻地放在桑其手上。
她的手指冰冷。
“桑桑,那只是个安慰吗?”
桑其看着她,不语。
“奇郁不知道的事。可是,未必我也不知啊。”她笑。
“不要忘记我是谁的妹妹。”
“阿笑,不要做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桑其是警告的语气。
面对这个孩子,是有一些事无需避忌的。
可是,为什么呢?
“可是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我说过的话。”花菂笑微笑得像个孩子。
“桑桑,你又凭什么知道。一切,就只能是如你所愿呢?”
“那个人,难道他注定了只能是你的安慰?”
我们已经走过了需要听着催眠的歌谣悠闲入睡的年代了啊。
这样的惨绿年少,心如逆水。
无法入睡的夜晚,谁又可以抱紧自己。
是的,我需要你的安慰。
次日清晨。
6:40的太阳光淡如白开水。
早起的虫儿通常都会被鸟吃掉,这天经地义。
粟非背着个雨蓝色的ADIDAS单肩包,慢慢地往五楼上走。
他来得很早,所以用不着走太快。
走廊里和楼梯上除了他,半个人都没有。
只除了在校门前,他与一个身高相似,怀抱篮球的男孩擦肩而过。不知是哪一班的,来得如此之早。
大厅里的电子时钟有气无力地蹦跳变幻着数字,显示的却是前天的日期。
他走着,忽然停在了最后一阶楼梯上,向上看。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大理石地面上,居然是青蓝色的,藏着一层薄薄的,天堂般的冷意,像这一季最时尚的唇彩。
沈斯滴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带着一种云雾缭绕莫可名状的笑。
她漂亮面孔上的神情与其说是骄傲,更像是个爱卖弄聪明的孩子在期待着一些问题。
粟非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转身便向楼下走去
“早啊,粟非。”轻柔悦耳的声音蛛丝般裹住他的脚步。
早。”男孩面无表镐地回答,手指一直不停地拨动着书包背带
“怎么见了我就想走呢?我又不会咬人。”沈斯滴双手拄在楼梯扶手上,微笑,笑靥如丝如花,鲜妍得却令鲜花也失色。
“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说说话?”沈斯滴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晨光满肩满颊地洒落,一如烟羽长发
“我要……下楼去打篮球。”他无力地说着,为自己将要迈出的步子寻着匆忙的理由。
“我帮你把书包提上去?”沈斯滴走近一步
粟非咳嗽一声,大大地退了一步.脸色涨红
“放心吧,今天我不问你借卷子。”
她一笑,甩了甩长发,信手弄了弄银色的腰带扣。
她今天穿的是件修长的黑色绒裙,高领贴身。细长的袖子盖过二分之一手背,充分而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漂亮的脖颈和手指。
黑色,银色。是的,黑和银的搭配。
那是昨日的桑其
朝阳冉冉盛放,缓慢而坚执如上帝的目光。
那一刻.晨光里,她完美如走下圣坛收起双翅的安琪儿。
粟非低低地,困难地呻吟了一声。
“你想做什么?”
他终于又开了口,看着她,似乎全身的血色都涌到了脸上。
他的手指发抖,这未免有点可笑。
“是对我,还是对桑其?你,为什么总和我们过不去呢?
我们……是哪里惹到你了?”
“你们?”
沈斯滴看着他,那神色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你是真的不了解,还是故意假装的如此糊涂?”
粟非无话可说。
是的,初三了,十六岁的年纪再迟钝也会明白一些亘远悠长的东西。
一种执著,一些花与梦。
明白,可是接不接受就是另一段公案。
“桑其在你看来很出色吗?”
沈斯滴平静地问一一如果这是假装的,那她实在是个过分出色的女孩子
“成绩?才华?还是容貌?我和她,你不妨做个比较。就算输,也总该让我输个明明白白。”
言语,已经讲到了这里,下面还有什么好讲的呢?再加一个字都是多余。
像不像珠宝店里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