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少女孩子可望而不可即的神韵呢。可是她看过去是那样寻常的一个孩子。
又有谁,真正看得出这样一个女孩的心有几重颜彩呢。
纯白或者阴影。那不是男孩子一贯关切的内容。
是的,不是的。
那末,被伤害或者背弃,又是因为什么。
如果可以多看清楚她一点点,会不会更好过一点。
幸福太难求,为何还要拥有。
快乐太短暂,为何还要追求。
在或不在我身边的你,究竟是为了快乐,抑或是为了幸福。
为什么可以给你承诺你一切的人,一定不会是我呢。
为什么。
“玩过山车好不好?”
“……你真让我惊奇,桑桑。”粟非喃喃地说。
“像你这样一个安静的人……”
“可别看错了我呀,粟非。”她微笑。
可是,你,已经错的无法补救,却又无可厚非。
“那末,好吧。”
是为了庆祝期中考试的顺利结束。
两个人真正的约会。不是吗?
在童话与妖精出没的游乐场。在全世界都可以名正言顺快乐和放纵的角落。
在我们一同走过的许多个斑斓晨昏里。
让我们真真正正地快乐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
桑其看了一眼粟非。
被牢牢地固定在座椅上,他的手指竭力地试图握住她的手。
她微微一笑。
这一刻,出发的铃声响了。
一切,都翻转了。高速,空中的烈风席卷。没有尽头的跌落和向蓝天白云衬托下的无限深渊最后的冲刺。
我们只能紧紧闭上眼睛。命运安排给了我们什么,我们就只有接受什么。
这个疯狂而美丽的世界,在一瞬间可以如此流转颤栗,不可理喻。
这是我们承认或不承认面对的事实吗?
在那一瞬间,桑其突然想到意外的可能性。
如果当真是冥冥中一切自有天定,命运的玄妙,为什么不会安排一场绝妙的事故在这一个时刻。
旋转,飞舞和破碎。
所有的快乐,无忧,爱情和梦想像一场焰火,像魔术师凭空抽出的一束叹息的花
朵。到来时毫无理由,结束时亦无预兆。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如此地依赖它们。
桑其知道自己的答案。
她闭紧眼睛。
头发四散飞扬,失重的身体仿佛要脱离地心引力,去往某个未知的领域。心脏是一种生物,敏捷且善于躲避。随着俯仰起伏的恐惧,它紧紧地附着在咽喉最纤细的岔路口,等待着那个可以骤然出现在日光下的时刻。
桑其尖叫。
她的声音混在所有人的声音里无法辨认。不是恐惧。没有危险。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的人,
生活中总是难以出现意外。平淡中无法期望突如其来的惊喜,但安全的感觉却一直真实地存在。
这才是最重要的承诺吗。
只有依靠自己。只有抱紧自己。
一切,才不会突然消失,来去无痕。
能够呼吸的一切,又有些什么,可以久远地留在身旁。
了无言语的夜晚,灯火惊动心中疼痛的瞬间,我只能和自己的影子做伴。
我只可以信赖自己。
是唯一真正不会伤害我的人。
粟非,是我错了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从过山车上走下之后,两个人的脸色都苍白。
从蓝色透明的清晨开始,一直是天色晴好。
可是这一刻突然飘起细雨。
淡淡的,清甜又苦涩的雨丝,轻拂在他们的面颊上。
天地一瞬间变成模糊黯淡,寡无人烟。
这是宇宙初开辟时的荒凉吗。
是谁在唱着古老的歌谣。
是谁在预言这个寂寞而骄傲的缓缓转动着的蓝色星球的明天。
直到伊甸园中长出第一颗菩提,我们才学会孤寂。
然而是镜花水月终于来不及,去相遇。
最后,我们每个人都要有个结局啊。
雨,愈下愈大。
桑其的眼睛在雨雾中闪亮成一种诡异的宝石。幽蓝而静默。
“……我全部都明白了。”
她说。低低地。
粟非拉住她的手,想带她去避雨。
“抱抱我。”
粟非瞬间怔住。
“……桑桑?”
他不确定地轻声叫她。
“抱抱我,粟非。”
他静默下来,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一言不发地抱住了她。
呵,为什么不。
这一弹指这一秒拂过他脸颊的是她的发梢。
为什么不——她是他的女孩。
至少,这一时这一刻,她全心全意,再无缺憾。
那一个瞬间,这样的清楚事实在桑其的心头闪出流星般骤然而动荡的流光。
我是依恋你的,粟非。
这样,可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