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化盲,你看我也没有用。”倪奇郁苦笑。
“好啦,知足常乐吧,分工合作怎么样也比孤军奋战强,这么多作业要是自己写,怕是要写到地球末日。”
课间休息。
很乱。因为只有二十分钟,一千二百秒的短暂时间。因此无论做什么都应充分利用。
桑其在翻杂志,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贴上纸页,标准的置身物外聚精会神。
她在看一本关于时尚服饰的流行报告。正在翻的那一篇是关于上星期伦敦时装展London Interseason的详细报道。
有好大的一版介绍了近来在东亚地区风头正健的几个新品牌。
桑其盯住那篇《逍遥一束》。
文章的题目很惹眼,引言很张扬。
“盛世才俊 & 狂草风流——‘束素’品牌最新推出‘怀素’高级男装成衣系列。”
“……‘怀素’吗?”她低低地念道。
一只柔润的手从身后伸过来,带点刻意地重重拍了她一下。
桑其只向前利落且不耐烦地躲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回过头。
“你不怕?”
沈斯滴舞弄着十只秀气且保养良好的指尖,有意无意地用力眨着清亮的秋水明眸,顺势坐在她身后的位子上。
“是老师就不会这么用力拍我了,我怕什么?”扫她一眼,桑其继续埋头在杂志里。
“花菂笑呢?”
桑其叹了口气。“还用问,当然翘课。”
“倪奇郁呢?”
“替我买宵夜去了。”
沈斯滴摇了摇桑其,带点说不清内涵的亲近。“我有草莓蛋糕.你要不要吃?”
奇怪的口气。
桑其放下杂志,开始摆弄手指。
“我只吃柠檬口味的,你忘了?”
奇怪的脾胃。
沈斯滴看着她,忽然又笑了一下,“你今天……”
“你今天很漂亮,沈斯滴。”桑其飞快地打断她。
柔韧交错的复杂寓意像古藤的根蔓衍生在沈斯滴那美丽且极富女孩子气质的脸上。
“开始反击了吗,你?”她低低地,柔声细语地说。
这时门口有人大喊,“安卓,有人找!”
同时在门前惊鸿一现的就是邻班那个据说学过舞蹈的漂亮女孩。
教室里涌起一阵细微的骚动,哗众的碎片席卷过每一张年轻的脸,空气忽然显得燥热而轻飘。
“安卓!小昕来啦!”
这样的喊叫通常都一呼百应。没有什么恶意可是充满激动与好奇。
特定的时间特定的背景里,这代表着不超过十六岁的我们共同为之暂时兴奋的话题。
“你还在想谁呢,安卓?”有人大笑,或许有一点点并不需要答案的探询在里面。
安卓的脸微微涨红,但还是走了出去。
“各花入各眼。果然不错。”桑其很客观也很正经地评论。她一直在很认真地看热闹,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怎样,总之.没有理睬沈斯滴。
这时,有人把一张做好答案的化学练习卷传了过来。
“谁这么好心呢?”桑其漫不经心地说,看了一眼那稍显潦草的字迹,做卷子的人似乎很着急完成这个case。
她忽然抿了抿嘴唇,像笑,又不像,然后她转头向后排的某个位置扫了一眼,终于还是微笑了一下,抬手做了个简略的手势,表示“收到”
毫无疑问,这班级的某一个角落里正有一个人期待着这一丝笑和这个轻微的手势。
沈斯滴仿佛受冷落般站了起来,伸手拿过卷子看了几眼。
“这是谁的?”
“你自己看。”桑其依旧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答她。
沈斯滴回头也扫了一眼后排座位,忽然笑了笑。
“借我用用,好吗?”
商量的口气,语调却是别扭的扬声。故意?还是无心?是我们的错觉吗?
桑其像早有预料,只习惯地耸了耸肩。
“我和奇郁两个人已经怕写不完了。”
“你总是把倪奇郁当作挡箭牌。”
沈斯滴捏着卷子,明显地不想放手。说着会叫人不高兴的话,粉润娇美的面孔却还是笑意如花。
“哗啦”一声,她身后轻轻倚着的课桌被人很用力地推出很远。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乱了位置,摇摇欲坠。桑其一伸手,接住了那差点掉到地上的眼镜盒。
“她爱把谁当作挡箭牌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倪奇郁一手按在桌沿上,另一只手里很有点滑稽地抱着一盒柠檬蛋糕。
她微笑着,表情却是一副“随时奉陪”的矜傲和无谓。
“卷子还我,我和桑桑还要用呢。”
沈斯滴看着她,向后退了一步,忽然转过身喊道:“粟非!把你的化学卷子借我用好不好?”
坐在第六排的几个男孩顿时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