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颜酡之春阳·别篇·九秋· 续篇· 青霜筵(15)

晏雪希望他睡觉,于是他睡了。

醒来的时候,只痛得想要骂人。

真的,真的,很痛。

努力睁开一只眼睛,脸颊摩擦着的是麻纱枕套熟悉触感。熟悉的味道,是己是他,两缠绵。

见鬼!

半个身子蜷缩起来,动作稍有笨拙。他看着家里睡惯的枕头,不可思议眼神慢慢落到旁边床铺上沉睡的晏雪。安静姿势是浓重疲惫之后正常反应。颜苏同伏在枕上盯了他看,半晌,慢慢转过脸来。

这个笨蛋。累坏了。颜苏同情不自禁皱眉。除掉刺青本是办不到的。倘若动用激光之类手段,留下疤痕是一定的。只是他横心要做,晏雪明白他心思,便用了这个方法。以探针蘸了特殊药剂刺入毛孔,将刺青花纹色素慢慢中和,手工足够精细的话,肌肤恢复后不至留下疤痕。但细胞结构遭破坏,一旦皮肤充血,花纹仍会呈现出来。晏雪同他解释之后,露出顽皮笑意,看得出他所思所想。颜苏同冷啐他一声,别过脸去,却涨了满颊红晕。

思及此,他用力叹口气,却听见身边人猛然动静。晏雪跳起来,下意识揉着眼睛,一边俯过身来,按住颜苏同肩头。

“可千万别翻身。”

颜苏同轻轻嗯了一声,晏雪盖住他手背,十指交缠便不放开。颜苏同抬头看他,眼神恼怒。“干什么,快睡你的觉去。”

晏雪眼圈已浮了青灰阴影,脸色暗淡,勉强衬着碧蓝眸子。来不及换的衬衫乱糟糟揉了一身褶,淆乱正如心事。领口浸出一圈汗迹。

他笑,“你啊,很有精神嘛。”

“总比你强。”颜苏同咬牙顶撞。那手术持续多久他不晓得,想来不会短了。天知道晏雪下了多大剂量麻醉让他睡得昏沉。这混账医生是做惯了SD娃娃的,手法细致自不必说,只是这工夫费神得可以,一针针手工描刺,不啻为将那一片花纹重刺了一回。用力又须均匀,晏雪怕是聚精会神做了一天,怎能不累。

他已不再年轻。

“很痛?”

颜苏同摇头,“你回家去睡,别在这儿烦我。”

晏雪看了看腕表,一笑。“好啊。”他随即拿出手机。颜苏同怔怔望他,听他打给哀绿绮思,请她过来帮忙。随即披上外套,轻吻颜苏同额角,做个鬼脸。

“我回家了哦。”

“滚你的。”

他笑呵呵关门。颜苏同只盯了花色淡雅的窗帘,手指缓慢探入枕下,用力抱紧。麻纱枕套里满盛的不是羽绒而是焙干花瓣,鼻尖抵住时有异香扑面。晏雪的古怪习惯。他不风雅,却一身东方气度。而纯Porcelain血统的自己倒更像欧裔。

这白痴,居然说走就走。肩胛上创面火辣辣地痛,百爪挠心的烦,倒不如一刀见血痛快。枕头飞向门口的瞬间,颜苏同后悔起来,却也晚了。

所幸哀绿绮思很快便来到。修长英国女子推门时愣了一下,捡起枕头皱眉,随后微笑。

“Jackal?”

颜苏同皱了皱鼻子算是打过招呼。哀将枕头扔回来,接的时候动作大了些,扯动伤口。他龇牙咧嘴。

哀坐下来,点起一根烟。颜苏同伸手也要了一根。两个人放肆地吞云吐雾,半晌不作声。手术是私人进行,他也不算在住院病人内。故此不必担心护士探视干涉。

“想老板了?”

“见鬼。”颜苏同轻微咒骂,盯着女子碧清一双妙目。哀只是笑,“他叫我来,千叮咛万嘱咐,活像传道。”

颜苏同只做听不见。哀起身拉开窗帘。他才发现时已清晨。天色苍蓝,白云懒洋洋飞来又走,出奇晴朗。哀把花瓶里的百合同鸢尾换成玫瑰。一大束绸缎紫摇曳生姿。

她回头微笑。“这可是老板意思。”

晏雪再出现的时候便像周末大采购归来。带了新买的棉布睡衣、大抱枕和柠檬茶以及手制朗姆酒酿樱桃蛋糕。

哀挖一口蛋糕送进涂了淡淡玫色的唇,之后优雅叹息。“Jackal,你没出现之前,我从不晓得老板的手艺原来这么好。”

晏雪得意洋洋回答,“聪明人触类旁通。”

颜苏同流利地骂,“白痴。”

哀绿绮思耸一下肩,告辞。低低笑声踏进脚步,如同满地留香处处生莲。晏雪把抱枕炫给爱人看,大号龙猫神色冷静瞪着东方男子秀美双眸,面面相觑。

颜苏同一拳揍在它脸上,有气无力咒骂,“真他妈见鬼。”

谁说好时光不辗转,随流年尽抛散。此时仿佛回复从前。印在心底的过往浸在今朝的水样柔情蜜意里,便开出花来,绵软动人,夜夜流香。

睡衣的颜色是极淡极淡的粉色,雾中玫瑰,掩盖苍白的痛。

根本只在医院住了三天,就让小题大作的前医生当成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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