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金裘(160)

也许重新找的男人未必就是良婿,但她总要试着走出第一步,找个相依为伴的影子,赶跑她的寂寞。独守深宫,万人之上,看着无限风光在险峰,可却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身边至亲至近之人,亦不可全信,真正地做了一个孤家寡人。可她又是被逼的,她从来对权力毫无欲望,是被逼着走上了这一步。

所以她凭什么一定要照着这条路走到黑,永远沉沦进去,违背心意屈从现实地渡过这冰冷一生?

这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楚珩也应早就感受到了,过去,他作为苏探微时接受着她无度的宠爱,和几次突破雷池的亲密,心里一定有过困惑,不知他是否觉得她荒淫无道,或是水性杨花?

姜月见等着他的回应。

回答她的,是男人轻轻扣住了她的玉手,十指交握。

他含蓄而温柔,眼底似有一池满载浮萍碎藻的涟漪,一波波潋滟开去。

“袅袅。”

她心弦震动,不安地作鸣。

却听他道:“我若死了,你自然可以另找旁人。”

不拘为他守节。

他过往也只是觉得,她似乎有点儿风流,风流之外,也不过逢场作戏,无真心可托,并且除了他这个假苏探微以外,她还撩拨过不少。

仪王,隋青云,包括后来者叶骊,都对她死心塌地。

还有他不知道的,后来也知道了,溧阳县主养的那个光头男客。

楚珩用了一点力,迫使她抬高下巴,提起视线与自己对视,心里却似起了一层霾,嗓音发沉:“但我没有死。”

所以呢?

姜月见被握着颌骨,仰视着他,一动不动,好似在出神。

“袅袅,你只能是我的。”沉沉的嗓落下一道声音。

姜月见觉得,那一整坛的梅子酒囫囵吞下,大抵都不如楚珩这一句话醉人。

她快要放浪形骸,化成一滩水渍流在他怀里了。

是他掬着她的身子,不使她往下滑,姜月见才堪堪地稳住。

她爱死了这个答案。

唇瓣朝着他递了上去,近乎用力地吮吸,将他口腔内的口气全部汲取,藕臂环着他精瘦的腰,等待楚珩将她抱起,她分开嘴唇,紧紧搂住他。

“你抱我去榻上,我,我想了……”

楚珩拍了拍她的背:“带肠衣了么?”

姜月见咬牙:“那你等等我,我去找找?”

楚珩又沿着她的香肩落下大掌,轻拍了下:“不必。”

“嗯?”

“兆丰轩有你上次来留下的。”

听起来,太后和他这个外臣在陛下的隔壁偷情,好像已经一回生二回熟了。

姜月见控制不住地脸热,但还是道:“幸好早有准备,我这是有备无患。”

不然等她长途跋涉地跑回坤仪宫,再千里迢迢地赶回来,那点儿情趣和念头早就在奔波里耗空了。

灯光照着雪白的墙壁,映出交缠的身影。

繁复的衣袂褪落,如一朵从中簇开盛放的雪莲。

小半刻后。

楚珩想起一事,提醒她:“袅袅,明日有早朝。”

姜月见却正于兴头上,口中嚷嚷:“不管!”

又过了一刻。

楚珩皱起了眉,大约觉得她实在太奔放热情,可能引起太和殿骚动,兆丰轩的隔音只怕没那么好。

正要说话,太后娘娘拍了拍他的胳膊,催促:“还要!”

那架势,像是在嫌弃男人无用,满足不了她。

楚珩眉目暗了下来,哑声道:“袅袅,是你说的。”

这把火点燃了,摧枯拉朽地烧了小半宿。

以至于次日,当太后娘娘圣装雍容出现于金殿之上时,她的眼底挂着一层犹如调匀的水墨般的乌青色。

幸得太后娘娘一直隔帘询政,并不在人前显露容颜,帘帷薄而隐约,能看见大殿之上一切的动静。

今日也并无不同。

而楚珩作为当今天子的起居郎,也一直伴随君侧,与殿内侍立。

百官汇报他们的“辉煌”功绩时,姜月见已习以为常,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到了后来,竟然泛起了瞌睡。

神色疲惫,眼下青黑,这都不打紧,可当太后娘娘凤首低垂,有逐渐倒向软靠,昏昏欲睡的迹象时,官员们坐不住了。

太后娘娘自听政以来,一向兢兢业业,深耕不息,这一下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窃窃私语声,与身后女官轻轻的一道提醒的咳嗽,姜月见的瞌睡虫被打跑了,她霍然一怔,抬眸起来,只见金殿上交头接耳,官帽垂斜的两只展角你攻我打,笏板也被用作了掩饰议论纷纷的工具。

“……”

就连小皇帝儿子,也在诧异地望着自己。

姜月见目露羞愧,身为人母,不能为儿子表率,还往往对他要求严格。她没脸再看,急忙转移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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