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些夺权的手段,都只是政治手段而已,姜月见不予置评。
楚珩若是不这么狠,他大概都活不到遇到她的时候。
他对别人是狠,但对他自己,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连姜月见,坐镇一个河清海晏,再无战乱和叛变的稳固江山里,也懂得了当断时必须心狠手辣,否则便由人所欺的道理。别提尸山血海里蹚过来,稍不留神便身首异处的楚珩。
“那何止私仇,景午肯定恨死你了。”
这样说,姜月见就懂了。
“但你做了太子,后来又继位为君,就没有清算这些曾算是厉王旧部的墙头草?”
楚珩意外于她听到这些似乎并没流露出对于自己的一点恶色,想了一下,笑道:“你也说了,是墙头草。风向已变,何须斩草除根。”
“可是……”
楚珩握紧了她小手,在她干涩蜕皮的唇瓣上浅浅地濡上一点湿。
于是红晕扩散了开去,变得如池沼般绯色泥泞。
“袅袅,我一直不对你说,怕你觉得,我原来是一个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我恐怕,令你失望蒙羞。”
姜月见心头的闲被他轻而易举地一拨,发出一串震耳欲聋的余音。
“怎会?”
被亲过之后,姜月见气息有一丝紊乱,柔软的身子倚向他胸口,如船舶挂靠在岸边,亦会给湿泞的水岸带去安稳的温暖。
“我听到这些,只是会心疼你罢了。”
姜月见的如春日初发柳枝一般的臂膀绕至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衣料间的磨蹭卷动起一股熟悉的热,姜月见用坚毅的定力把那股热压退一些,手却不守规矩地继续将人揽着,丝毫都不肯松。
额间靠住他的鼻梁,亲昵一碰,楚珩目中些微错愕,被她的温柔弄得反而不知所措。
忽听她低低地道:“你是我夫君。在你选中我之前,我早就已经选中你了。”
作者有话说:
楚狗才十来岁,就天天被身边的丫鬟婆子下毒,啧,童年阴影了属于是,怪不得遇到袅袅前一直母胎solo。
第69章
“景午是个可疑之人。”
姜月见颔首。
“我有一种直觉, 我们找的没有错。”
楚珩听到她说“我们”二字,是自然而然,将自己与他划归到了同一阵营, 不讲感情, 不讲道理,仿佛便应是如此。
腻乎儿抱着身娇体软的太后娘娘,眼中所见那柔软的绯红芳唇因为说话时的开合一张一翕, 喷洒出些微温馥的水雾,楚珩眸光微黯。
“假如不错, 太后娘娘预备如何处置景午?”他低下眉目, 深邃的目光有些侵略的意味,朝着姜月见迫了下来,“你舍得, 令安国夫人难过?”
姜月见的心弦莫名被他勾得一弹, 感觉自己似乎嗅到了缕缕酸味。
狐疑地看他。
她觉得这个男人, 应当不至于连女人的醋他都吃, 还得阴阳怪气几句吧?
叶骊也就罢了。
傅银钏……这太离谱了!
现在的楚珩,真的会在意她,在意到连这种醋都要尝一尝?
姜月见沉着冷静地圈住他的一截袖口,笃定道:“无论是谁,害你者, 便当诛, 如果事涉傅银钏, 她若无辜, 自然不与她相干, 你答应我给她一条生路。”
楚珩抬了右畔墨眉, 曲指在她额心一点, 顺从颔首:“好。你所在意之人,便是我所珍视之人,你我皆是亲缘凉薄,可友者也无二三,从今以后,唯有互相疼惜,不再猜疑。”
姜月见嘴头不说,心里其实闷闷地起了别念。
什么猜疑。我从未猜疑过你,只是你以前防备我罢了。
他不说话,姜月见搂住他颈后,一条玉臂沿着他脊骨滑落下去,重重地摁在他的蝴蝶骨上,像出了一口恶气,方才幽幽道:“还有一件事,我得向你说明,不管你生不生气。反正,既要坦诚布公,我坦坦荡荡,没什么可隐瞒。”
楚珩这次,又稍稍扬起了一侧的眉梢,等待她交代。
姜月见把眉睫垂落,浓密的睫毛被灯光筛下一段儿玲珑的黑影,静谧地掷落在她的眼睑之下,将瑰丽的粉靥衬得多了几分婉柔。
姜月见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得跟你坦白,在你离开的这几年,我虽然未曾另外找人,实则内心当中有些念头也已死灰复燃,只是眼高于顶,一直没能瞧上中意的。我想,楚珩,我须明明白白同你承认,我爱你,但是,我不会为你守节,如果你不回来,如果,这个假苏探微不是你,如果……我会和别人好的,我不会等你了。”
不会等他了。
那时,在姜月见心里,他已经埋骨黄沙,魂兮归来也不曾,她不是一定要守寡的。
她丧夫之时也才桃李年华,她还有数十年的光阴,不可于以泪洗面中度过,她早就有了重新走出来,另觅他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