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宴站起身,眸子薄凉而阴郁,看不出喜恶。
李潮生猛地叫唤出来,像是被铁手掐住脖颈,声音尖锐:“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针对你了,全是罗文蕊,是她嫉妒舒意,是她喜欢你!她知道你是禾延的大股东,是她!”
“为什么总要等到后悔的那一刻才知道求饶?”
……
离开房间已经是十一点半,谈宴倚在酒店走廊窗口,推开窗,拢手点了只烟。
窗外没下雨,整座城市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色彩中,远处的灯牌和广告牌都黯然了几分,烟青色的烟雾上涌,使谈宴的表情也看得不甚分明。
手掌撑在窗口,关节处微红,那只烟就静静在指尖燃烧,留下模糊猩红的光点。
他忍住没抽。
他有多久没抽烟了?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
许多记忆都在漫长的时间里消散,记得不甚清晰,可仔细想想,却又好似就发生在昨日。
这一世,会是最后一次吗。
私人医院VIP病房内,舒意靠在枕头上半坐起身,小桌板上是笑笑和谈嘉和带来的糖水。
笑笑说她不能喝牛奶,不好消化,这才换了水果煮的糖水。
味道稍微有些寡淡,或许有甜味儿,但舒意尝不太出来。
黄春嫚早就从方才的情绪缓过来,让舒观海先回公司后,拉着谈嘉和的小手和他聊天,满心满眼的欢喜,一会儿问问他学习成绩,一会儿问问他舒意对他好不好,一会儿又问问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问的谈嘉和脸都红了。
他一板一眼地回答:“学习成绩还不错,嫂嫂对我很好,没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舒意看着谈嘉和的模样,无奈摇摇头,又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做,只好骚扰她熟悉的某个人。
舒意电话打来的时候烟恰好烧到尽头,他接起电话:“喂。”
声音又凉又哑。
舒意愣了一下,“谈宴,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没有。”谈宴说,“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啦,如果你中午要来看我的话,可不可以买几个西乔路那家蛋糕店的超大奶油泡芙呢,谈嘉和说他想吃。”
舒意看了眼谈嘉和,心安理得地把贪吃的帽子扣在乖巧小狗的脑袋上。
谈嘉和迟疑一刻后就配合舒意说,“哥哥,是我想吃。”
黄春嫚拍了一下自己女儿,眼里带着些嗔怪,更多的是宠溺。
舒意噘噘嘴,谁叫刚才两人聊得火热忽略了她呢,不过她的确有点想吃奶油泡芙了,昨晚高烧,今天早上也只吃了几口白粥,舒意迫切想吃点有实感的东西填肚子。
见几人又要拉着她聊天,舒意赶忙把自己埋进被子,装作一副要休息的样子。
“妈,你下午不去搓麻将了吗?”
黄春嫚美其名曰为了锻炼脑子,免得生锈转不动,时不时约着一些朋友一起打麻将。
黄春嫚眉毛一横:“你都生病了我还去打什么麻将,我又不是那种重玩乐轻闺女的人。”
舒意慢悠悠地说:“我突然记起来,五岁那年,你和爸爸去马尔代夫旅游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的事情,说什么再不去淹了就来不及了。”
黄春嫚:……
谈宴走进病房时里面热热闹闹的。
夏柠也来了,和其他人一起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地聊天,只有舒意,因为嗓子不舒服乖乖躺在床上,时不时摇摇头,床头不知何时多了一束花,淡淡的香味弥漫在病房内。
见谈宴进门,舒意眼睛亮了一下。
她看到了谈宴手中拎的纸袋,是那家甜品店的logo,心里立马欢喜起来。
下一秒,谈宴将里面的各类甜品拿出来让夏柠分了,一个也没给舒意,舒意眼含着泪,眼巴巴看着他。
谈宴说:“你不能吃。”
“一口也不行?”
谈宴扔给舒意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舒意摸摸自己肚子,她中饭也是喝白粥,不出意外晚上也是白粥,虽然谈宴买了奶油泡芙,买了超大的珍珠蛋挞和酥皮草莓拿破仑,可这一切和舒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快乐是他们的,舒意什么也没有。
因为鼻塞,她甚至都闻不到奶油的甜腻香气。
她郁闷地喝了一口温水。
第六十章
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口裹着少许奶油的蛋糕。
舒意看着夏柠,心头一喜,急切地想把蛋糕吞下去,却因为吞咽困难,止不住地咳嗽。
谈宴走过来,大掌拍在舒意背上给她顺气,又用手掌接住了舒意咳出来的奶油,舒意面色涨得通红,好半天才平缓下来。
夏柠和黄春嫚同时对视一眼,眼角带着同款笑意,她抱歉地举手,“你也没说你嗓子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