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从洞中离开,回到了平安村。
一路上,萧椒从柳应口中得知,当时玄谏宗的一行人离开之后,奔着信烟升起的地方找去,却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兄长,只看到个小妖怪拿着信烟在玩……小妖怪可能是被吓到了,见有人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他们一行便追过来。
追到歇云山脚下,几个人便中了“张秀才”的招,他被高高吊在了那洞中,而自己的几个师弟却不见了踪影。
萧椒听得直皱眉:“柳兄难道不应该先回禀师门么?”
“传信了,但是没有答复,而且,那小妖怪分明提着……我同门师弟的头。是我大哥带的人。”柳应攥紧了手,“我们没有办法不管这些就直接回苍聆山。”
涉世未深的少年人总是这样,一腔热血,奋不顾身。
萧椒表示理解,换作是他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那些被吊着的修士有一小半是天风门的人,余下的便是一些在天风门地界依附于天风门的小仙门弟子,一问,大家的情况都是类似的,追着妖怪就落进了陷阱。
水汽散尽,洞里的情况就一目了然了。这洞中还算宽广,一路都是盘根错节的树根,它们紧紧绞缠在一起,扎破石壁和泥泞,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巨蟒。行过最狭窄的一处石门,便到了萧椒被螃蟹领进来的那间房子。
说是房子,其实只有一扇门。
萧椒牵着那只螃蟹精,走到门边,却发现门打不开,门上落了个不知名的印。
“蟹兄,这门怎么开?”他转头就问,但是螃蟹精紧紧闭着嘴一句话不说。
他还没来得及再贫几句,何柔一步跨上前,把手往门上一放,低喝了一声:“破!”那大门便应声而炸开,烟尘乍起又缓缓落下,何柔站在门口回身望过来,神色不悦:“废什么话?”
萧椒:“……”看来这人是恢复好了。
柳应悄悄拉着萧椒道:“辣椒道友,何柔道友是天风门最拔尖的,听说她比天风门的首席弟子牧云白都要强,而且十分争强好斗……她看你的眼神不善,你是哪里惹了她?”
萧椒认真回想了一下,也认真地回答了:“可能是我比她强还比她好看吧。”
何柔一记刀眼投过来。
萧椒正准备拉着螃蟹走出去,门外突然有“嘭”一声响起,与此同时,他反应极快,迅速把门边站的两人往后一拉……大门漏进来的阳光被什么东西堵住,只剩了零星斑驳的一些——正对着大门的那棵大榕树随着那声响,缓缓倒下了,正好砸到门口。
萧椒心道:“今天怎么没完没了!”
他顺手把螃蟹精交给柳应,踩着簌簌发抖的大榕树的枝条跳出去,只见自己三个师弟正站在被拦腰折断的大榕树下,而大榕树只剩个秃桩的那半截边上站了个人。
萧椒眼前一亮。
“阿谧!”
那刚将一道锐利的银光收入手中的人闻言,淡淡一眼扫过来——不是沈谧又是谁?
他将萧椒上下打量一番,默了默,开口问道:“小鬼,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萧椒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他此刻一身伤口,白缎子被血染得花里胡哨,又蹭了一身泥水,看起来不仅脏兮兮,还惨兮兮的。萧椒脑子一时卡了壳,好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受了伤,他突然福至心灵轻声喊了一句:“疼……”
萧椒一双眼还带着点稚气,偏圆,瞳孔偏浅,光落进去像是颜色有些深的琥珀,他眨了眨眼睛,双眼瞬时含了点泪花,显得委屈又脆弱。
沈谧:“……”
刚从沈谧袖口钻出来的小团子:“……”
萧椒身后的师弟们:“……”
以及萧椒身后跟着踩着树枝爬出来的修士们:“……”
这还是那个在骷髅阵里一个人溜着成百上千的骷髅头玩,跳出阵眼后嬉皮笑脸说“死不了”的萧椒么?被什么奇怪的玩意儿上身了?
沈谧一手凝了道银光,这银光在他手中也很多变,它轻轻将萧椒笼起来,游走萧椒的经脉,将萧椒一身疲乏和痛楚洗涤一空。那一瞬,萧椒想到了清晨同尘堂前拂过古槐的风,是那种含着些凉丝丝的水汽、跋山涉水而来的,清冽却温柔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在看到沈谧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也同时帮柳应何柔那群人疗伤的时候,萧椒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突然减少了一大半。
“阿谧,你怎么在这?”萧椒问道。
沈谧收了手,理了理衣袖,目光往萧逗那边看了看,萧逗心里正在阴暗地怀疑这怀疑那,瞬时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点点。
“游历至此。”沈谧答,“碰巧遇上这几位傻……唔,几位小友,在这里被个小妖逗着玩,深觉有趣,顺便来看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