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策询问了宝珠两人的意见后,说道:“我方被告人拒绝调解,审判长,请继续庭审。”
“狗东西,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梁老鼠双手重重地拍打着轮椅扶手,在家当惯了土皇帝,大庭广众下,不管不顾的又开始谩骂起了水生来。
水生像过往十几年那样,一言不发的低头挨着骂。
到底为了顾及水生的颜面,在梁老鼠吐出更加恶毒的话前,宝珠同意了调解。
双方被安排进了调解室里,没了旁听人员在场,现场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了。
进门的那一刻,梁火生推着梁老鼠的轮椅经过水生的身侧时,梁老鼠猛的抓起了一旁的高脚花瓶,朝水生身上狠狠砸去。
高脚花瓶碎了一地,宝珠怒而抓起其中的橡皮树朝梁老鼠挥去,橡皮树根部的泥土块砸在他的脸上,碎玻璃片将其划开了两道小口子。
梁老鼠的脸上立刻鲜血淋漓的,正要破口大骂时,被法官给拦下了。
法官充当调解员,说道:“好了,既然都是一家人,又愿意接受调解,就都先坐下,拿出调解的样子来。”
相比较庭审上的严肃,法官的态度亲民了不少。
梁火生用手背擦拭了下眼泪,装模作样的说道:“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觉得以前我们家穷,爹娘亏待了你。
但爹娘把我们生下来,又把我们兄弟几个拉扯长大了,不容易的啊!如今日子好过了,轮到爹娘该享清福的时候,你不能这时候把以前的怨气往外撒啊……
你是误会爹了,那天,爹只不过想带恩恩出去玩,哪有爷爷会卖亲孙女的啊?那都是气话!
要不是你们夫妻俩一上来就把我们骂个狗血淋头,爹哪里会故意说这样子伤人的话啊?”
“不用道具,你都能上台表演一出川剧的变脸了。”
宝珠赞叹的鼓了掌,说道:
“梁国财,全世界要全是你这样的爹的话,孝子贤孙就该绝种了。二十几年前,别人家的爹都在生产队里干活赚公分,养家糊口,你在干嘛?
你好吃懒做,靠着妻子干活赚来的钱苟活着,给孩子吃桂圆、虫子、青蛙等砸成了糊状的食物,就这样,孩子们还吃不饱。穿得更是破烂,跟一家子的流浪汉似的。
抚养孩子的十几年,你出力了还是出钱了?只是下半身爽了爽,就被冠以‘爹’的称呼几十年,光会动嘴皮子,殴打孩子,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光荣而伟大?”
“其他不提,光是这一点,你就不配让人养着!”
梁火生:“谁家孩子不是穷养大的?不管怎么样,爹都是一家之主,没了爹,家早就散了!你……”
“够了!”
长久不说话的水生忽然冲到了梁老鼠的面前,拎起他的领子,将他抬离了轮椅,悬于空中。
“钱给了,字签了,你还想怎样?!”
梁老鼠被勒得脸色瞬间黑紫,他徒劳的吸了两口气,发出“嗬嗬”的响声,犹如破败风箱的声音。
他的双手虚虚的搭在身侧,勉强挣扎了两下后,像只被冲上岸的游鱼,半点再动弹不得了。
梁火生捂嘴尖叫,刘凤霞瑟瑟发抖的抱住了她。
“梁火生先生,请你冷静点。”
“水生!”
法院的工作人员迅速上前阻止,宝珠也连忙拉开了水生。
“我们不接受调解。要继续打官司的话,我们奉陪到底!”
留下了这句话,宝珠便带着水生离开了。
“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我会代为向法院沟通,你们的电话,会儒已经留给我了,若是下次开庭时间确定,我再另行通知你们。”
权会儒已经先行离开了,张克策留给了两人一张名片后,也上了一辆轿车离去。
……
回去后,夫妻俩默契的不再提法庭的事。
“这一季度预发的钱。”水生便将腰包里的几叠钱交给了宝珠:“好久没往家里带钱了,钱还够用吗?”
宝珠亲了水生一大口,笑道:“过年前不是刚给的几万块吗?养十口人都够了。放心,饿不死我们娘俩。”
上头的拨款给的并不及时,有时工程结束了半年,乃至于一年,才能收到尾款;有时则是零碎的分了好几笔分发。
每回拿钱回家时,水生都得如此问上一句。
五十张百元大钞很是崭新,宝珠的手指来回沾了好几次口水,才清点完毕。
“都是连号啊?”宝珠讶异道。
水生:“权老板从银行刚取的。”
宝珠:“怪好看的,第一回 见到这么整齐又崭新的钱,该不舍得花了。”
五十张正好符合宝珠的藏钱习惯,于是她将钱整齐地捆好,塞进了沙发缝的钱袋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