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去请皇上来,若非父亲之故,我定会出言阻止,可今次,我却是默许了。
以往的我自是不愿让皇上忧心,可我一直都清楚地知道,皇上的怜爱能为我带来什么。
娴娘前次所指,我终于还是照办了。
第62章 为父求恕
皇上来时,我已卧在床榻上,虽是闭着眼,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我明知他馈
皇上来时,我已卧在床榻上,虽是闭着眼,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我明知他来了,却故意装睡,等歆儿轻唤道,“娘娘醒醒,皇上来看望您了。”
我方才慢悠悠地睁眼,半是柔弱半是慌张地微微起身,“皇上…”
皇上自然而然地扶住我双肩,使我安稳躺下,“别折腾了,眼下乐儿的身子比什么都要紧。”
我顺势躺倒,头偏向他,“臣妾无事,怎的惊动了皇上?”
皇上叹道,“太医说乐儿心神大乱,动了胎气。所幸这段时日以来,乐儿休养得宜,这胎怀得稳当,此次才未有发生什么意外。”
我装作才发现一旁躬身立着几位太医一般,眼风往那几身宽大的太医服上扫过,淡淡道,“劳烦几位太医了。”
为首的全太医道,“皇后娘娘言重了,臣等不过行分内之事,实不敢当娘娘这一声劳烦。”
我真心实意地关切道,“不知本宫继母眼下如何了?”
不料皇上代为答道,“乐儿放心,将军夫人无甚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朕已命人送她回府休养了。”
我心下诧异,面上却虚弱地一笑道,“那便多谢皇上了。”
皇上握住我的手,“临盆之期将近,乐儿更得放宽心,切莫过多忧虑。”
我蓦然反握住他的手,“可是皇上,臣妾父亲之事…”
皇上神色一凝,“此事朕自有主张,乐儿安心养胎,静待临盆之期便好。”
我像个蚕蛹般动了动,面上表露出慌张,“臣妾父亲犯下重罪,臣妾怎能安心?”
皇上顿时松了手,可我仍紧紧握着,他便是想抽回手也不能。尽管我知道,他只是松开了,而没有用力挣脱。
他道,“皇后不该干预政事。”
我一个挺身,竟大着肚子坐了起来,“臣妾何曾干预过政事?臣妾所言,乃是家事,难道皇上要臣妾置亲父于不顾吗?”
皇上皱着眉头看了看我,又偏头命其余人等退下。
全太医便领着其余太医行礼告退了,而后歆儿与妍儿也有眼力见地退至门外。
殿内便只剩下我与皇上。
我流着泪道,“臣妾求皇上开恩,放过臣妾父亲。”
皇上拧着眉道,“你这是在为难朕。”
我道,“臣妾不求皇上宽恕臣妾父亲之罪过,只求皇上保全臣妾家人的性命,臣妾只希望父亲能安享晚年,恳请皇上卸下臣妾父亲的官职,便由他闲云野鹤,同娴娘平淡度日罢了。”
皇上默了一默,竟是嗤笑道,“那么战死沙场的无数将士之魂灵,与其家中日日苦心期盼的父母妻儿,朕该当如何给他们交代?”
他神色骤冷,眉宇间竟染上一抹阴狠,我倏地慌了手脚,连他宽厚的手掌都握不住了。
皇上闭了闭眼,深深呼吸,“朕没有因此事而迁怒于皇后已是莫大的恩典,皇后却不肯听朕劝告,执意要为罪臣说情,实在令朕失望至极。”
失望至极?
迁怒于我?
我不禁冷笑道,“若是皇上不肯饶恕臣妾父亲,那么所谓给与臣妾的恩典,不要也罢。”
最后四个字我说得极重,我当然知道如此必然触犯龙颜,可出了这样的事,我怎能保持理智。
皇上果然怒道,“放肆!”
他极力压抑着怒气,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没有吼过我,顶天了也不过是阴沉沉地说几句重话,而这一次,终究是不同了。
我掀被下榻,跪在地上,“恳请皇上允准臣妾代父领罪。”
皇上一把把我捞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瞪视着我,约摸是有气话要说,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道,“你便是不顾自身,也该顾及腹中胎儿。”
我道,“臣妾与孩儿母子连心,臣妾便是想顾及,也没法顾及。”
我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实在厌恶得紧,这段时日里要我顾及胎儿的话委实听得太多。好像所有人都在反复提醒我,这孩子有多重要,相较之下,我却是不算什么了。
皇上与我相对而立,因他身量比我高出许多,我便只能仰望着他。
我双手分别握住他手臂,“皇上可否体谅臣妾的思亲之情,恩准臣妾的请求?”
皇上的神色里带有浓浓的悲意,“皇后又何曾体谅过朕?”
我立时将姿态放得极低,“皇上…皇上若能答允臣妾这次的请求,往后臣妾便什么都听皇上的,再不会忤逆皇上之意,也绝不会再有其他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