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觉得前辈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后,便舒服了很多,眼前都变明亮了一些。
她有了些精神,却看到曲肃一言不发拉着她往外走。
常无忧想着,许是曲肃自己被前辈说了一通,心情不怎么好。于是,她跟着曲肃离开,一边走,她一边扭头,扯着嗓子对前辈喊:“下次给前辈做新衣服,暗红色行不行?”
前辈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心中生出一些惆怅和疑惑来。
他总是有做不到的事情。
无忧,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个凡人,怎么会源源不断产生死气?
将死之人是会产生死气,但那都是临终的老人,不可避免,但她那么年轻……
回到山上之后,常无忧眼中的太阳变得刺眼,她和曲肃说:“没想到出去一趟,天气倒是变好了。”
她没心没肺,让曲肃说不了什么,只能点了个头。
他还不想告诉她,他总觉得肯定有办法。
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告诉无忧,他想自己先找到办法,然后治好无忧之后再告诉她。
无忧就该无忧,什么事情都不要担心。
此后,曲肃几乎片刻不敢离开常无忧,若是发现她有什么异样,立刻问她有什么不舒服。
若是他看到她的眸子略微有点变得暗沉,便立刻说自己不舒服,再带她去前辈那里。
曲肃现在还无法准确捕捉她身体内的那些死气,他怕自己清理不干净,只能去找前辈。
变强的心更加坚定迫切,曲肃片刻不停歇。
但常无忧并不是一个容易骗的人。
她心思细腻,观察力惊人。
所以她很快便意识到一些不对——每次去云瘴之境医治曲肃时,前辈总要给自己看看,并且给自己看的时间比阿肃更久。
她很快便意识到,真正的病人不是曲肃。
而是自己。
“怎么回事?”她严肃问前辈和曲肃,想知道真相。
曲肃并不想告诉她。
他一个人死死隐瞒着这个消息,期盼着创造一些奇迹。
前辈不说话,静静站在一边,让他自己做决定。
曲肃沉默片刻,终于开了口:“无事……”他挤出一点笑意,装作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他演技不好。
常无忧看着他,温声哄他:“阿肃,我从未骗过你。”
我没骗过你,所以,你也不要骗我。
但曲肃坚持着,死死抿着嘴唇。
常无忧觉得他这样很不像话,像个孩子一样。她想缓和下气氛,于是笑起来:“就算是临终的病人,也总得知道自己的死因呢。”
她以为自己这是玩笑话,但这话一出,却看到曲肃僵直了身体,也迅速红了眼眶。
常无忧后知后觉——自己也许病得很重了。
曲肃眼眶红色蔓延,但眼中的泪水倔强地没有落下。
常无忧心中有些恍惚,她好端端的,怎么就和临终扯上关系了呢?
她微微仰头,胸腹中情绪激荡,让她眼前有些发黑。
她强撑住,扶住身边的椅子,却发现屋外的云瘴之境似乎更加昏暗了一些。
很多事情她没往那些地方想,但一旦有了个方向,她便发现处处都是线索。
最近,总是阴天多……
明明没有熬夜,却总是起不来。
没有吃多少东西,也不觉得饥饿。
桩桩件件,她便猜到了自己将迎来的那个结局。
她缓缓撑着身体,坐在了椅子上。
曲肃和前辈仍然是不想说话的样子,她却没有骂他们的心思了,只想苦笑:“你们不能让我到了地下,也不知道自己的死因吧。”
曲肃不想听她说这些。
“你们要告诉我了,毕竟若是真的要死了,”但常无忧已经开始计划起来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我得有个坟。”
“但比坟重要的是,我得把我们魔教的事情全都处理好。”
第一百零七章
常无忧以为自己是个很怕死的人, 但当死亡真的可能要来临时,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无所畏惧。
常无忧详细地问了前辈, 确定了死气是不可逆转的天命。
也知道了前辈能帮自己将死气凝结,但死气不可能消失, 在产生的过程中已经在消耗她的身体。
生死是无人能探知的领域, 是他们的盲区。
常无忧平静地对前辈道了谢,还将这次带来的新衣服展开, 让前辈试了大小。
她行动如常, 倒是让云瘴前辈难受起来。
但前辈不多话,默默遵照她的指示,将衣服换了,给她看了大小。
腰间有些大了,但穿着还算合体, 常无忧便点了点头:“这件先穿着,再做衣服我就告诉他们把腰收一收。”
她和前辈道了别,神色平静走到了门外。
曲肃亦步亦趋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