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见她如此迷蒙的模样,只觉得可爱。
他更紧的挽住她的胳膊,甚至想打横把她抱在怀里,直接送去卧房。
但想想,她最要强,不爱依赖别人,若是冒冒失失的,反而遭她嫌弃。
忍住了冲动,半拖半搀得把她送到了卧房门口。
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雕花精致的木门,郑郁林竟是觉得一阵紧张难耐。
忍不住滚了滚喉结,他看着她说,“到了。”
卢清越望了他一下,淡淡道,“晚安。”
见她不愠不火的模样,郑郁林感觉自己有些话不吐不快,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心意还从没对她吐露过,却让韩良那个小子抢了先。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向她表白。
“清越,我们……”
“我累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
他刚一开口,就被她截断。
郑郁林,“……好,那你明早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看着他殷切的目光,卢清越心里一阵难耐,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指甲抠进了肉里,疼的她唤回自己的清醒。
“你也去休息吧,这些事有小娟呢。”
郑郁林,“……”
看到她的神情似乎清明了很多,也明白了,她恐怕就是在借机搪塞。
郑郁林不再找借口多留,点了下头,他说,“那好,晚安。”
说完,他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廊里的灯没有开,郑郁林的身影最终隐没在黑暗里,地毯厚而软,淹没了他的脚步声,直到那间卧房的门被推开,亮起灯,卢清越才看到他的一抹剪影。
遥遥的,他似乎往这边望了一眼,但两人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各自关上了房门。
郑郁林回到房间,将大衣扔在床上,取出一支烟来,送到嘴边,点上。
卢清越的态度,他看得分明。
每一次,当他想将两人的关系挑明,对方都会刻意回避。
每一次,当他感觉两人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卢清越都有办法用只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将他推回到原位。
这一次也不例外,明明在身体上已经有了很亲密的接触,可他却越发觉得,卢清越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为什么?难道是她知道了卢家的处境,心里有结,解不开?
但,和卢氏集团的关系,是不可转圜的,他不可能为了儿女私情……
郑郁林第一次体验到了身不由己的痛苦,这是他在联姻之初,根本没有设想过得困境。
三年前,他以为,他们的婚姻只不过是个形式,她也仅仅是个摆设。
待摆平卢氏集团,他不会亏待她,会将她妥善安置,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
可现在,他想得却是,怎么样将她留在身边,怎样才能让她和自己天长地久。
这可能么?在长达两年的冷待之后,他忽然的热情和中意,是不是有些来得太迟,不足以感动她?
还是她无法在娘家倒台之后,安享夫家的富贵荣华?
郑郁林感觉自己陷入了自己给自己挖掘的深坑里,望不到外面的前路。
如果他们的关系不能有所改善,那也不怪卢清越,怪只怪自己,当初机关算尽,却漏算了,竟是动了真情。
将香烟按灭,郑郁林向后,仰躺在大床上,拉松领带,脸上的神情是外人从未看见过的无助惶惶。
而同一层的另一间卧室里,卢清越也没有睡下。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那本线装书。
上一世,郑侍郎送过一本一模一样的给她,里面还夹着一首情诗,就在刚刚的梦境里,她还在翻动这本书。
回大宅的路上,她靠在郑郁林的肩膀上浅眠,打了个盹的功夫,竟是有梦来入。
梦里,是上一世的情景。
那时候,她还没嫁入郑家,两人只是订了亲,她正待嫁闺中。
数伏天,最热的时候,她穿着轻薄的绸裙,坐在赏红榭里纳凉里读书,做女红。
这本书是他外放离别之际,赠给她的,读了已经不下十遍,书页都有些脆了,翻起来哗哗作响。
可她依然舍不得放下,时常拿起来翻看。
因为这书里有他蝇头小楷的批注,还有他偷偷夹在里头的一首情诗。
今日,她只是看了几页书,便放在一旁,更多的功夫用在了女红上。
一针一针,手腕翻转,她仔细的绣。
这是她自己的红盖头,大红的底缎,鸳鸯合欢的图样。
当初绣娘来送花样子让她选,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
交颈鸳鸯栩栩如生,恩爱非常。
可绣娘说,“小姐,这花样子虽好,但是绣工复杂,耗时也长。”
说着,又拿了其他几个给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