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鸣将沈别枝带到中央岛台前。
中央岛台与料理台一样,用黑酸枝木制造,刷了光滑的漆,上面铺着大理石台面。
沈别枝下午炖汤就是用这上面的厨具,因为用电,对她来说,相对好控制。
此时智能电磁板上,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汤锅,是她下午用的那个。
她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些熟悉,努力控制平静的表情。
处于对危险的本能,沈别枝不敢将后背交给猎手,她飞快转身,唇角扯出牵强笑意:“季叔叔,你的汤呢?”
季夜鸣面容平静,当然,是看起来。
他身着工作时的黑色衬衫,将他精壮的手臂、胸膛的肌理轮廓恰到好处地修饰,深色的黑在此刻将他本身的温和减弱,取而代之的是越渐浓稠的深沉。
季夜鸣盯着着沈别枝修长雪白的天鹅颈,忽然搂住沈别枝,用力将她按向自己。
宽大温厚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腰好似丈量而过,随后从侧面掐住,另只手也抬起,猛地用力。
沈别枝冷不防被这样掐着举起来,反射性“啊”地惊呼,慌措地紧紧抓住他手臂。
直至她被放到冰凉的中央岛台上,一颗心才落到实处。
季夜鸣紧跟着贴过来,她的腿隔着衬衫碰到他腰侧硬朗的肌理,以及一片温热的体温。
沈别枝僵着不敢动,同时震惊于他的腿长,对她来说偏高的岛台,不过将将到他腰际下。
所以,这样的姿势,她仍旧需要微微仰脸,才能与他对视。
为更方便制作美食,岛台上方略低地坠着三盏花朵未开形状的灯。
灯光从他们头顶落下,衬得季夜鸣那双深色的眼眸,比平日更漆黑阴翳,高挺的鼻梁上,细丝眼镜的银质镜框反射出不近人情的金属光泽。
沈别枝不敢直视这样的眼睛,下意识扭头,冷不防瞧见旁边的锅里放了半锅水,以及新鲜的生鸡肉跟一些汤料,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一点食材本身的味道。
所以,他的汤还没炖?
季夜鸣抬起她被烫伤的那只手腕,从腕骨开始,直至吻到那引人瞩目的红痕。
细细密密的痒与温热,顺着手背上敏|感的神经,漫延至沈别枝的全身。
他缓缓说:“鸡汤最好的时间,是炖一个半小时,再闷上三十分钟。”
沈别枝不明所以,灯光下,浅褐色的眼睛略显茫然。
季夜鸣向旁边伸手,用指触打开智能厨具,空气中隐约有细微到听不清的电流声。
洁白的衬衫袖口随着他的动作上滑,露出昂贵的腕表,沈别枝注意到上面的时间指向。
随后,季夜鸣抬起手,冷白的指节勾住镜框、慢条斯理地取下,随手扔到岛台大理石面上。
沈别枝看着他低头,英俊的脸庞在眼前放大,细密攫取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下来。
心跳倏地重了下。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男人要她喝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汤,以及怎样喝。
旁边的锅里加入的是冷水,在恒温的小火下缓慢加热,热气从气孔中徐徐冒出,萦绕在空气当中。
沈别枝吸入的空气都是烫的,但因剧烈运动而产生的缺氧,令她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呼吸。
季夜鸣并没有他看上去的那样冷静,沈别枝身着的裙子,领口被撕裂,是他送她的那条黑色丝绒裙子。
莫名地,她有些难过。
或许她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
他沉默地发泄自己的震怒,一只手掌铁石心肠地按压沈别枝的后背,另只手修长硬度的五指也十分重力。
沈别枝忍不住,用脸去贴他的脖子,平日娇俏的声音柔软生哑:“季叔叔,我不舒服。”
听起来楚楚可怜,企图用百战不殆的撒娇战术,来让他心疼。
但换来的却是更严厉的教训,季夜鸣注视她的眼睛,沉哑的声调平缓:“别枝为什么总爱做让季叔叔伤心的事?”
沈别枝深深蹙眉,控制不住地仰起脖颈。明白他不会心软,她也不再多费口舌,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季叔叔看起来也、也没多伤心。”
季夜鸣握住她的手腕,反复亲吻她的烫伤,混着潮湿滚|热的气息,缱绻温柔:“我从未舍得让你受伤。”
说完,似在惩|罚她让自己受伤,给予与温柔相反的暴|力。
沈别枝撑着大理石台面,指尖都用力倒发白,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被巨浪拍倒。
对面的料理台紧靠着窗,夜色已深,整面的玻璃窗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将冒着热气的锅、她小巧玲珑的脚,以及男人高大的背影映照在其中。
白色的热气氤氲,给给他们的身影笼上一层似是而非的朦胧感。
鸡肉的鲜香味道缓缓被炖出来,沈别枝此时却只闻得见带着热度的沉木香味道,顺着她张开的嘴,闯进喉咙,浸入心脏、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