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想展开貂衣分他一半。
楚蔽却只顾问道:“‘前圣女表侄女’又是何人?”
他只不过与她分别没一会儿,她怎见识了这么多?
这倒是好事。
咸毓急着摇头。
她此刻冻得说话都快要舌头打结了,他怎还问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那妹妹就在住的那屋子里……哎,等你我出去了,我再与你详说也不迟!”
咸毓摸了摸他单薄的衣裳,简直跟冰块似的冷,他难道不冷吗?
她猜他一定是刻意忍着不说罢了。
“你莫要逞强,快!”说着她便咬牙脱起了自己身上的大貂衣。
楚蔽却伸手摁住了她的动作。
他的手掌分明冰凉无比,但说出来的话却温暖如春:“你用罢。”
可接着却是:“我得再晚些走。”
咸毓一听便急了:“你还留下来作甚?”
她都说了,他不必按照他们这里的规矩来比试。
他们两个都要跑路的人了,又何必入乡随俗呢?
楚蔽淡然地回她道:“既已找着了,不如取出来。”
“什么?”咸毓疑惑。
楚蔽用手替她裹紧了她的衣襟,示意一旁的大冰块上。
咸毓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他方才坐在这块大冰块上,她都以为他冻晕了过去,眼下才发现这大冰块里好像冻着什么东西。
一旁的楚蔽说道:“这便是‘头筹’。”
咸毓一愣,疑惑地问道:“那‘冰刀’呢?不是说‘上刀山下火海’吗?”
楚蔽回道:“此冰之中,便是‘下火海’之衣。”
原来如此。
咸毓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怎么听明白。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这么大一块冰里冻着的竟然是一件防火材质的衣裳吗?
所以此地所谓的比试,是先来这个冰洞中抢头筹,每个人都可以自带防寒大貂衣,但若想进火海,那衣裳也就难以自行准备了。
咸毓低头,查看楚蔽的脚下。
楚蔽顺着她的目光,淡然回道:“无碍,我并未踩过冰刀。”
咸毓终于反应了过来。
原来方才是她误会了,她以为的冰刀是踩着刀片爬山,而眼下看来十有叭九是进来溜。冰的!真正的目标则是冰封在大冰块里的防火衣。
这时楚蔽说道:“你先出去罢。”
咸毓摇头。
他怎还要这衣裳?下一轮不去也罢。
“你如何才能取出来?”她焦急地问道。
楚蔽示意一旁她舍弃了的手提灯笼:“正好你带来了此物。”
咸毓皱眉,再次问道:“这木杆……可用吗?”
楚蔽弯腰拾起木杆,说干就干。
这……
咸毓见他留意已决,便也想留下来帮他搭把手。
楚蔽一脚踏在冰块上,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你可先去外头等着。”
他说话呼出来的气也是一阵阵的白烟。
在这冰冷的环境里,他却忍住不打哆嗦,甚至还不急着离开。
咸毓不明白他为何执着,但也摇头回道:“我等你便是了。”
楚蔽一顿,接着便试着用木杆比划着冰块。
他垂头后的声音低沉:“你出去等我,在门口不走便是了。”
咸毓眨巴眨巴眼睛,反而上前一步,离他更近了些:“那我在这等你罢。”
比起外面干等着,她不如在他身旁陪他。
楚蔽握着木杆的手微微扣紧,忽然转而问道:“你想那只猫吗?”
咸毓疑惑:“怎了?”
他一人孤身来“参赛”,肯定是先将那只猫安置好了吧?
所以她也并未向他问及。
“我将它藏在破竹篓中。”
果然,楚蔽如此说道。
他声音平淡:“那盘鱼,想必管够它一日了。你大可放心。”
咸毓闻言却是吃惊地脱口而出:“那盘……”她着急解释道,“那盘菜我是给你吃的呀!你怎会以为是……”
她上前一步,查看他的面色。
难道他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进食吗?
楚蔽却一脸漠然,只顾用木杆去敲打冰面,垂下头后的神色难以捉摸。
他越是平静,咸毓越觉得他好像在压抑什么。
“你怎了?”咸毓轻声问道,“你以为我只在意那猫?”
她直接问出了口。
楚蔽闻言后的面色并无波动,空出来的一只手还挡在她的身前:“当心碎冰。”
他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冰面,竟然真用木杆子将冰面敲出了一个小孔,可见手臂的力道之大。
咸毓看在眼里,欲言又止。
她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
这大貂衣之下,是她新换上不久的干净衣裳。而反观楚蔽身上所穿的衣裳,还是他追到林中所穿的那一套。眼下他们两人又身处冰洞之中,他一身单薄的衣裳在砸冰,她则裹着貂衣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