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子,这店铺刚被笙笙租下来,虽然她是用来经营缠花簪子的,材料不会像普通首饰店的这样贵重,
但金丝银丝,还有那些小件的翡翠,珊瑚珠子这样的东西,她都会随身带着。
生怕铺头会在晚上被人洗劫一通。
但有些还未拉成丝的材料,每日带着的话,未免太重了,
于是,笙笙便想出了这样的妙招——
她在原本的柜台上放着装了些零碎银钱的盒子,上把小锁。
而在柜台下面的地上再开个洞,用来放着真正值钱的东西。
她说,这样有心之人便会觉得匣子里好东西,会想着如何开锁,就不会想着再继续翻找了。
若山洪之后,笙笙要离开的,那么那里的东西一定会被她带走。
但现在匣子还好好的放在这里。
林水打开匣子,这里面除去铺子的房契外,还放着一小袋金银同一顶头冠。
头冠是银制的,只看形状并不复杂,普通祥云模样的制式。但重点在于这冠后还坠了一条长长的,由米粒大小的珍珠和指甲大小的珊瑚珠串成的链子。
冠簪则是用的十几颗珊瑚珠簇拥环绕着一颗大珠制成,大气端庄。
头冠的两侧,还多了两条大红绣线缠成的流苏。
这ʝƨɢ*种样式的头冠,林水从未见过。只是看珠子的颜色倒像是搭配着嫁衣的。与普通成亲时男子用的头冠所不一样的是,省去了很多的装饰。
她拿着这个匣子走到里间的冶炼房中,将它交到了尹清的手上。
“这应当是顶还未做完的,成亲时男子佩戴的头冠。”
***
五日过去了,林水还没能带来一点元笙笙的消息。
她不是自己走的,定是遇上了什么事,
但天大地大,他一个瞎子又该如何去找?
他毫无办法,只能留在村子这等,
像是恳求上天眷顾的乞儿,乞求着施舍给他一点点的怜悯。
真的,只要一点点,支撑他和笙笙重逢就够了。
这几日,村里房子都被毁的几户人家都去了镇子上,由县太爷和城中几位富豪商贾一起为难民建了处地方。
林水也过去帮忙了,尹清便住在了如澜家,与他作伴。
昨日,林水曾回来了一趟,拿回来了一件已改好了的嫁衣同一块定制的红绸子,尹清打开绸子,指尖拂过,他隐约摸到红绸子上一个个的绣应应当是字,
但饶是他如何摸,都没能辨别出是什么。
“是婚书。”
“笙笙为你准备的婚书。”
红绸子,上面黑金色的混合绣线,绣着的是:
敬日月,允洪荒,今元家笙笙立婚书一封,愿同尹家郎君,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林水一字一句念的认真,随后将它重新放到了尹清的手中。
如澜抱着孩子同林水一齐出了屋子,掩上了门,将整间屋子全都留给了尹清。
良久,屋内隐约有哭声传来,声音不大,却听着让人揪心,宛若小兽的悲鸣。
“镇上的情况如何了?”如澜轻拍着怀中闭眼熟睡的婴孩,一边问林水。
不管是村里,还是镇子上,忽然就多了很多害了热病的人,这些病人起初并不严重,多数都只是觉得身体发冷,全身无力。
后来慢慢的,就变得高烧不退,面色发白,舌苔变厚,现在更有甚者腿脚上都长了红疮开始溃烂。
一提到这,林水摇摇头:“近日,状况最严重的那几个,已经开始呕血了。”
这让许多起初还觉得并不严重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对。
林叶更是一早就让林水去镇子上请来了许常心来村子。
这许大夫到了之后没多久就诊断出是瘟疫,随即差了人通报了上去。
只是这病症到底该如何治疗还不好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依旧还是没有进展。
因为这病死的人越来越多,如澜和尹清不出门,就窝在家里。
但这日,林水专程领着许常心进门,还没等林水说完,尹清便点头答应,却被如澜拦下。
“你不是与我说,要去寻笙笙吗?”
“嗯。”他不想等了,与其在这里等,整日魂不守舍,担惊受怕,倒不如出去寻。
“试药人会……死的。”
这病并不是普通的法子就能医治的,刚才许大夫也说,是要以毒攻毒的。
“我知道,但若不让许医师将药试出来,我们迟早都要死的。”
更何况,镇子和村子都已经被封了,他出都不出去,更别提去寻人了。很快,五个药人都被送到了村里祠堂临时改建的屋棚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