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恋爱里夹了第三人，空气都变得微妙地压抑起来。
迟晏冬手肘仍撑在她两侧，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其中一方勾一勾头，就能够热吻的程度。
但他们此刻却诡异地僵持着。
时月是真的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点失望，有点难过，甚至还有点生气。
但是她又想不明白，这种突然的情绪究竟源自哪里。
是因为迟晏冬方才那个问题吗？
但本质上，他这么问，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时月有些迟缓地抬了抬眼，想说什么，身上骤然一轻。
迟晏冬从她身上离开了。
屋子里的灯光依旧是暗的，如今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昏暗的光色。
迟晏冬身子微僵地站在沙发边，勾着头，上半身松垮地向下耷着，ʝƨɢℓℓ看起来有几分颓靡。
眼皮也跟着垂下来，浓睫遮住神情，停了半晌，他才语气不明地轻啧了声，手指揣进裤兜里，半侧着头，声音清冷。
“抱歉。”他绷紧唇线，下颌轻抬，看着外面沉郁的夜色发了会呆，许久，唇角才慢慢漾开一抹微微有些自嘲的弧度来，叹息。
“抱歉，我说错话了。”
……
二十分钟后，时月回到自己的房间。
确切地说，是回到迟晏冬家的次卧里。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头，想到男人方才的模样。
时月自知道迟晏冬这个名字以来，他在她心里就一直是那种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
因为各方面都很优异，有着目空一切的资本。
他可以毫无缘由地骄傲，轻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是，刚刚的迟晏冬，却似乎，和她想象中，乃至记忆里，都不太一样。
他的个子好高，人清瘦冷峻，脊背弓下来，变显得格外明显。
耷在额前的柔软的头发，在冷冽的夜风里，仿佛都夹杂着淡淡的无奈的叹息。
他在叹息什么呢？
清寂灯光下，她甚至感觉，他的影子都似乎寂寥了起来。
时月有些踌躇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原因，才会令他在今夜露出这样一面来。
她感觉事态好像沿着一个她意料之外，而且没有办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上帝并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来纠结这件事。
在元旦到来之前，时月陪迟晏冬一起去容城台录制了一场节目。
这个行程是他们之前就订好的，那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还正朝着一个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
可此时——
时月低头，百无聊赖地搅弄着自己的手指。
自从圣诞那晚过后，她和迟晏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认识时的那样。
表面看起来好像一切正常，但时月清楚地知道——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譬如此刻，坐在车里，迟晏冬面色平静地开车，像是怕她无聊，他随手打开车载蓝牙，转头礼貌地问时月：“要听歌吗？”
“哦，好呀。”时月点点头，有些尴尬地停顿了两秒，又说，“谢谢。”
他客气道：“不用谢。”
之后便一路无话。
到广电后，台里的人大抵都听说了时月和迟晏冬的关系，看见她，倒也没有多意外，以前和她关系还不错的那些人，很快就拉着她叙起旧来。
先是说好想她，紧接着就问她怎么突然就辞职了，现在在做什么。
时月简单地陈述：“就是突然感觉很累，就辞了。”
周围的男人女人齐刷刷“哇”了声：“帅哦！”
又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前些天，时月虽然在病中，但对见喜的建设从来没有落下过，她先前在网络上订购的东西，都陆陆续续送到了。
这两日她状态渐好，加上存心躲避迟晏冬，于是一直待在见喜和裴子川以及裴子洲一起装饰房间。
时月听到这里，坦然地答道：“接手了我外公的民宿，计划元旦那天开业。”
许是没想到她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两边的人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哇哇”声，其中有人接道：“刚好容城离樱川不远，元旦又有假期，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捧个场。”
有人去捧场自然是好的。
时月点点头，笑道：“好呀，给你们打折。”
他们正说着，迟晏冬已经换好服装从外面推门进来。
众人循声抬头望去，原本热闹的休息室里空前安静了两秒。
他今天录制节目的衣服，是他自己带过来的，浅黄与咖棕与米白相间的一套廓形西装，衣服是Y牌的新品，迟晏冬以往很少穿这个牌子的衣服。
之前时月还以为，像他这样气质清冷的人，那种设计简洁而低调的衣服，才最契合他的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