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声声一开始还觉得有趣,逛了一会儿,也开始觉得无聊了,她想了想,说:“不然,我们去看看我们之前上课的教室吧?”
他们是編导声,除了公共课的教室以外,大多时候都是在导师的工作室里度过的。
时月点了点头,沿着多媒体楼一直走到综合楼。
路过学校最大的那个小礼堂的时候,时月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悠扬歌声。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摆在心底,不管别人说得多么难听。”
缱绻温柔的男声,字字清晰,字字坚定。
时月微微愣了愣。
一瞬间,脑海里忽地闪过一段段泛黄画面。
应该也是在某个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有一天晚上她追着一只流浪猫来到这里,当时也有一个人在唱这首歌。
她当时扒着窗沿看过去。
昏淡的光线里,只能望见一道修瘦高挑的影子。
永远被人奉在高台上的少年,连眉眼都好似被黯淡灯光染了色,白色的衬衫上被压出一道又一道萧条的褶。
他低垂着眉眼,旁若无人地呢喃和吟唱。
时月当时无意闯入,只觉得他的歌声听起来落寞得叫人伤心。
连她这个陌生人都能感受到那种伤心。
思绪至此。
时月呼吸蓦然顿住。
在赵声声诧异的目光里,她忽地抬脚往那边走去。
一模一样的红房子。
一模一样的爬山虎。
一模一样的旧窗柩。
时月踮起脚,里面的少年恰好抬头看过来。
白衬衫,黑裤子。
上挑的眉眼。
干净的轮廓。
神情与记忆里那个少年重合。
但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时月微微失落地收回视线,转身往回走。
远处不知在搞什么活动,隔着一大片距离,时月依然能听见一阵爆裂似地狂欢。
她不由得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很快就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蓦地,时月脚步倏然顿住,重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草长莺飞的暮春时节。
一模一样的红房子。
一模一样的爬山虎。
一模一样的旧窗柩。
男人黑色西装搭在手臂上,衬衫的领口开了两颗。
应该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肩膀轻微的抖动,似在剧烈喘息。
头发有点乱了,满身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偏偏夜晚时空气里飘浮起了细细的雨气。
不成水滴的那种。
绵密又潮湿。
像是少年经久不息的隐秘爱恋。
丝丝缕缕,浸在他的发梢上。
时月眼睫微动,喉腔里滚动着滚烫的热气。
她张了张嘴,眼眶不知怎么红了,语无伦次道:“迟晏冬。”
她说:“我听到过,你在这里唱歌。”
——我听到过你在这里唱歌。
——唱给我的歌。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