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 不仅是时月, 连电话那头的几人都静了下来。
这群人大抵牟定了时月不可能叫出来——虽然不熟,但因为是迟晏冬喜欢的人,他们多多少少也对她有一些了解。
印象里是很文静的那种女孩子,胆儿特小, 特容易害羞。
总ʝƨɢℓℓ之, 是不太可能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说出这种话的。
一群人等着看迟晏冬吃瘪。
毕竟,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迟晏冬就是在哪里都吃得开混得好, 无往不利的那种人。
看天之骄子栽跟斗,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
他们忙了一天, 此时神经正疲惫, 亟需一些好玩的事情来疏解劳累。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恶趣味。
这个时间点, 肯德基里就只有他们这一桌人, 店里的灯开得很是明亮, 服务员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远远朝他们的方向看了眼。
纵使人很多,但依然能够一眼就望见被围在人群中间的那个男人。
他将外套脱掉了,身上就只穿了件黑色的衬衫。
衬衫的做工很好,剪裁得体且熨帖。
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 袖口的扣子也是开着的,没特意卷上去, 只是随意地朝上捋了捋。
手腕很细, 但却不是羸弱的那种细, 他骨架大, 骨骼很清晰, 令人隔着一段距离仍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的那种禁.欲且斯文的力量感。
腕上戴了枚偏金色的百达翡丽,有点老式的手表,但在他手上却完全不显老成,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矜贵气质。
她双肘搭在柜台上,不由得看得有些晃神。
同事在身后戳戳她脊背:“哎,别看了。”
“没看。”女孩脸一红,抬手接过同事递来的餐盘,该按铃让他们自己来端的,但鬼使神差地,她托住餐盘,决定给他们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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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边,几个男孩子还在嘻嘻闹闹地僵持着。
迟晏冬手肘搭着桌面,等了几秒,还不到一分钟的样子,他忽然啧了声,捞过手机,眼皮上挑着漫不经心地道:“不行,他们也配听你叫老公?”
大约因为旁边都是他学生时代就认识的人,迟晏冬身上那些属于成年人的气息全被敛去了,那种游刃有余又散漫不羁的少年气慢慢溢出来。
他垂着眼,慢腾腾准备收线。
服务员在这时恰好将他们点的餐的一部分送了过来,几个男孩子纷纷让开点道,此起彼伏地说着:“谢谢。”
服务员看着年纪不大,应该还在读大学,眼睛一下又一下地往迟晏冬那儿瞟。
“祸害精。”沈浩一句脏话滚在舌尖,想说什么。
嘈杂的环境里,忽地传来一声细细软软的:“老公。”
满世界的喧嚣忽然就寂静下来。
沈浩手上动作也跟着一顿,抬头看过去,就见方才还游刃有余到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贱兮兮的男人,神情陡然顿住。
迟晏冬有些傻气地举着手机,呼吸蓦然一下沉到胸腔底下去,张了张嘴,好像刹那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时月不知他那边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现原来鼓起勇气去说出这样的话,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
但还是会感觉很不好意思。
心脏再一次迫不及待想要冲出她的胸腔。
但又会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妙。
在过去的几年里,她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过这样心跳怦怦的感觉了。
她侧躺在床上,手机放在耳边,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始终安静得过分。
如果按照她以往的习惯,此时该羞耻得难以见人了,说完之后就直接挂掉电话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她感觉,那样的话,迟晏冬肯定会被他旁边那群家伙嘲笑。
她不想要他被嘲笑,因此就坚持着没挂电话。
又等了须臾,那边终于有声音了,却是沈浩他们几个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
“卧槽,你脸也太红了吧!”
“迟晏冬你好丢人啊迟晏冬,你也就这点出息了,不就叫声老公吗?你至于么。”
还有一些别的声音,太吵了,时月听不清。
但原本怦怦狂跳的心脏却因为他们的话而安静下来些许。
又过了大约一分钟,她才听见迟晏冬骂了句脏话,低磁微带点儿哑的嗓音。
“草。”
“滚。”
“你们他吗的懂个屁。”
看得出不太熟练,连这种词都骂得挺冷淡。
声音听起来很清冷,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不羁。
迟晏冬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语气悠然又有点欠地说道:“你们这种没老婆的人,是不会理解我现在的心情的。”
“……”
时月换个姿势躺在床上,电话还没挂,迟晏冬端着杯可乐坐到了距离那几人比较远的地方,继续和时月讲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