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陈琛言简意赅。
“……”
“不愿意?我送你回去见老王?”陈琛挑眉。
“不是……”她表情犹豫,明明记得老王说参观完博物馆不是要回去上课的吗?
“为什么突然要去……玩?”程茉问他。
陈琛抿着嘴唇,指着他的心脏说:“它怕黑。”
程茉轻咬着唇,不确定地问:“所以呢?”
陈琛轻叹了一口气:“所以需要安慰。”
陈琛又看过来:“要是你也特别想去的话,我也可以考虑考虑,勉为其难,带着你。”
“行吧。”虽然陈琛的话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但程茉也确实不想回家,不想一个人呆着。
市里一个景区早就建了玻璃栈道,她一直想玩,但一直没机会。
工作日的原因,人不是很多。
买了鞋套之后,两个人刚走到入口,就听到上面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前方高处的透明玻璃栈道上,一个中年男人整个人腿软倒在了玻璃面上。
男人手紧紧扒着旁边的栏杆,咆哮着哭道:“我不走了我不要走了,妈,找人把我抬下去啊。”
程茉踮起脚尖往热闹的地方看去,摇头说道:“这个地方,冒险者的天堂,恐高者的噩梦啊。”
“对了,你不恐高吧?”程茉想起来问了一句。
陈琛没直接回答,而是挑了下眉:“你要是怕,就算了。”
“我会怕?”程茉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在天上飞的时候你还在地上吃草呢!”
陈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扯着唇道:“我说之前怎么有东西往我头上落。”
程茉:“嗯?”
“鸟—屎—姑—娘。”
“……”
爬过一段长长的石阶,就到了玻璃栈道的正式入口。透明的玻璃替代了坚硬的路面,不锈钢色的护栏和连接两块玻璃之间的银灰色金属封条是这段路程的唯一安全点。
程茉套上鞋套,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向下看去。
视觉错觉。
连绵的树木和石灰色的路。
山川和城市。
都在自己的脚下。
她好像变成了一朵云。
像是一脚踩空。
有人说从玻璃栈道上向下看能体会到心跳加速的感觉,可程茉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反而觉得很新奇。
进来时硕大的景区门牌在视网膜里凝结成一道隐约的小黑线,人更是成了一个又一个蚂蚁一样的小黑点。
世界是如此的浩大,其余的一切。不管是几十层的银灰色写字楼,还是占地辽阔的游乐场,还有组成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我们人类,怎么那么渺小啊。
烦恼的学习成绩,理不清的家庭关系,昨天的米饭太硬,这些牵动她情绪的东西,在只是窥见世界一角之时,就让程茉生出了一种,太微渺的感觉。
“怕?”一道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没等她回应,他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
手心溽热,微微发抖。
程茉怔怔地抬头,跟着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她望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耳边风声呼啸。
为什么——
刚才在高空俯瞰森川都没有反应的心跳,突然开始工作。
这个反应也太迟钝了吧。
右手无意识地攥紧。
为什么,心跳得,好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
从陈琛牵起她手的那一刻,她便没有心思再纠结什么伟大或渺小了。
程茉记得之前在手机上看到过,有一种心理反应被称为吊桥效应,是指一个人在经历了很危险的场景之后,陡然间看到另一个人,心会怦怦跳。
大脑会迷糊,不知道心跳的源头是危险,还是面前的人。
大概可以解释此刻她发现陈琛朝她看过来,她不自在转头目光的行为。
嗯。她点了下头,呼着气调整呼吸。
一定是因为玻璃栈道太恐怖了。
这就是玻璃栈道效应。
这个景区的玻璃栈道设计比较人性化,百米的短途栈道走完之后,游客可以选择继续向上,再走玻璃栈道,也可以选择从另一边山路绕行。
“回去吗?”陈琛下巴抬向另一边的山路。
“啊?不走玻璃栈道了吗?”
“你不是怕吗?”
程茉抓了抓头发,手心有些烫地说:“也不是很怕。”
陈琛:“我在下面等你。”
“你不爬了吗?”
陈琛抱着手,一脸居高临下地说:“没意思。”
“哦。”程茉后知后觉地问:“你不会怕高吧……?”
“呵。”陈琛从鼻腔里发出一个不屑的声音。
“那我去啦!”程茉纠结地瞅了会低头看手机的陈琛,看他的反应也跟那些鬼哭狼嚎恐高的人一点都不一样,放心地继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