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看得心惊,也知晓景恒身体里自有古怪, 故而不再去阻拦白芨的动作。那紫烟没有实体, 凝聚在空中,哭嚎着被剑光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掌门若是有空,不如看看玉昆宗的弟子里混进了多少外人吧。”
林问夏则是慌了神, 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景恒。她方才碰巧躲过了白芨的攻击, 余下的剑光仍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而这次, 竟然无人出手阻拦白芨的攻势。
“师父!”
林问夏看向远处的徐白,而后者神色冰冷地看着她逃窜时的狼狈模样,半分动作也无。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心里唾骂着玉昆宗,一面叫喊着:“系统!出来帮忙啊!还愣着做什么?”
“系统?”
在场的人无不一愣,并不知晓林问夏口中的“系统”是什么。而白芨琢磨了下这个词语,竟然微微一笑,伸手将景恒身上的紫烟抓来,在手中反复揉搓:“你说的,是这个么?”
什么?
林问夏脸色难看起来,朝着景恒的尸体看去。
那一道剑气贯穿了景恒的胸膛,而她注意到的并非致景恒死去的伤口,而是他衣袍边角处细碎的冰碴。
一瞬间,脑海里的记忆疯狂涌入。
她在接到那尊盒子时,用术法伤到了与她交接盒子的那人。
原来竟是景恒长老!
只是林问夏还没能来得及思考,苍青色的剑光已然跃至眼前,在她周身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她看见那位黑衣的女子缓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内心对死亡的恐惧逐渐攀升到了顶点。
“你将它放在了后山。”
身前传来女子淡漠的声音,林问夏呼吸急促起来,神色惊恐。
白芨是如何知道的?
玉昆的几位长老哪个不是老油条?看了林问夏的脸色便什么都明白了。而那团在白芨手中颤抖着的紫色烟雾却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叫声。
“蠢货!真是蠢货!”
它怎么选中了这样一个蠢货?
林问夏瞳孔骤缩,气息颤抖。
这声音分外熟悉。
——她的系统!
系统竟然是有实体的,她之前怎得浑然不知?
如今系统也被白芨抓住了,那她该怎么办?!
保命的底牌被白芨拿捏在手,剑气直指她的咽喉。
人的恐惧是有上限的,当达到了这个点时,想活命的念头大过了一切。
在巨大的恐慌之下,林问夏身子一软,竟直接滑跪下来,泪珠混着汗水打在地上,哪有半分玉昆宗大师姐的模样?
“别过来!!”
“是我诬陷了你,把你推下了沉仙崖,我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不和你抢机缘了。”
一声声哀求似的话语说出口来,白芨抬起眼来,一直以来郁结于心的东西顷刻间消散。
从系统处换取的灵宝一件一件朝着空中抛去,价值不菲的仙丹跌落在地,不知被哪个受到惊吓的弟子一脚踩去,彻底陷入了泥土里。
白芨睨视着林问夏的身影,转眸看向徐白:“这就是玉昆的弟子吗?半点骨气也没有。”
徐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怎么也想不到,林问夏竟然亲口承认了陷害白芨的事实。如今的白芨能唤得动上古妖兽天织,实力如此强劲,倘若开口恳求换取一个重回玉昆宗的机会,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今的白芨相比于这个勾结不知道什么妖邪的林问夏而言好了太多。徐白斟酌着开了口:“你可愿重回我门下?”
林问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涕泪糊了一脸,显得狼狈无比;掌门则是看不下去,索性别开了眼。
为何真像与悔过总是来得这般迟?
白芨垂下眼,提起青色的长剑。
没有半分犹豫地,那把长剑朝着跪坐在地的林问夏刺去。
寒溪剑护主,此刻主动挡在了林问夏的身前,在她恐惧的目光中——
一寸一寸碎裂。
那把宝贵的利剑悉数断去,如同一块被摔碎了的冰。
本命剑碎裂,苍青色的剑气自林问夏的腰腹间贯穿。
白芨俯下身,维持着长剑刺入的姿势,在林问夏耳边轻声唤着:“大师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剧烈的疼痛让林问夏有些吃力的抬起头,似乎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
碎了。
她的寒溪剑碎了。
林问夏不甘地盯着地上碎裂的本命剑,白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恍然大悟。
她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林问夏视线已经有些模糊,看到面前的黑衣女子弯腰摸索了一片什么,之后——
腰腹一凉。
苍青色的长剑被抽去,温热的血大片大片喷涌而出。而那股凉意不是别的,正是她碎裂的寒溪剑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