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杀剑其一•嗔!
但与此同时,镜心春水长眉微蹙,居然也同时出手了:
镜心流•水月镜花。
镜心春水拔刀出鞘,灿亮的水银色刀身,像是融化的春冰一般,陡地化作了脉脉流水,滴滴沥沥地消失在了空气里。
闻征眼皮一跳,他本以为弟弟镜心以藏的“容销金镜”已经是颇为吊诡的领域了,但没想到哥哥镜心春水的“水月镜花”诡异更甚。只见镜心春水的剑刃消失,居然从忍者的身上穿刺而出,这回就不是一道剑刃了,而是成百上千道剑锋,忍者好比一个炸了毛的刺猬,浑身长满了致命的突刺!
剑阵攻势如急雨狂潮,闻征只能收手后退,忍者趁此空档,化作一道黑烟游弋而出,最后在镜心春水身旁袅袅停落,重新凝结为人形。
镜心秋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上去,辉夜公主是希望,这个忍者死在闻征手上的。
陆梨衿心下诧异,这个忍者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珍珠邸浮上海面时,开口喊话的那位妆容妖冶的女官。
此时女官摇身一变,散去的黑烟里,露出了一身纹样华丽的和服,紧实地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只不过在领口能看见隐约的贴身黑丝里衣,像是渔网一样交错成格,那是忍者的锁帷子,神道小太郎身上也有那么一件。
女官低头道:“实在是万分抱歉,镜心大人,我太弱了,居然要您出手……”
“惠子,”镜心春水笑道,“辛苦了哦。”
女官愣了愣,脸上泛起羞赧的红,把头埋得更深。
镜心秋月脸色阴沉无比,一张湖水新月般的脸,此时比加美子还要更像女鬼一些。
陆梨衿把这些细节尽收眼底,不由得感叹道:
“这镜心春水是什么蛊王啊?”
一二三四,这都多少个人围着他转了?
薄燐都没这待遇啊!!
闻征:“……”
闻征恨铁不成钢:“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这倒不怪陆梨衿,她胸有成竹,就算镜心春水棋高一着,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因为镜心以藏,就是在小陆手里。
镜心春水其人,虽然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但这么多人围着他掏心掏肺,可不是因为他长得英俊。
而是这个男人,确乎是讲情义的,方才女官惠子涉险之时,若不是镜心春水出手相救,惠子早就被闻征一剑斩成生鱼片了。
“好啦好啦,气氛别那么僵。”
镜心春水伸出手,“成交。——把以藏给我。”
陆梨衿还没那么天真:“要我怎么信你?”
你骗云秦人可骗了太多次了。
镜心春水叹了口气:“我以镜心这一姓氏,在场诸位共同见证,向你立下誓言——我会打开大地之心的通道。”
镜心秋月嘁了一声,甩袖扭头便走,木屐踩得嘎嘎响。
镜心春水笑容未改:“小孩子被宠坏了。这般失礼,诸位见谅。”
他甚至还不忘说敬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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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镜心秋月飞起一脚,猛地踹向镜心刚的肩膀,镜心刚本是单膝跪地的姿势,此时摔倒在地,又重新跪了回去。
镜心秋月本就气在头上,此时更是震怒不已:“废物!废物!!”
都是镜心刚的错!
都是镜心以藏的错!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镜心秋月一想到惠子那个笑,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那惠子算是什么东西?她连姓氏都没有,一贱/人耳,居然敢对兄长大人露出这么恶心的笑容?
她怎么敢?镜心秋月恻恻地咬着牙,——她怎么敢?!!
如果……镜心秋月怒火更甚,如果镜心刚和镜心以藏,这两个废物能把那两个云秦人杀死就好了,也不会多出晚上这么一桩事来,白白惹她生气!
镜心秋月怒道:“稻荷!稻荷狐狸!!”
此时她正走上通天的台阶。天守阁消失后,这便是唯一的高处,负责供奉、打理、维修“真经津之镜”的稻荷大神社。
先前镜心春水向云雀承诺,带她去看看真经津之镜,眼下之意就是让她来参观稻荷大神社。可惜天劫逼近,云雀没了时间,也就跟稻荷大神社错身而过。
稻荷大神社位于扶桑城高处,一道漆黑的石阶垂天而下,石阶两侧垂坠着大红颜色的注连绳,闪电形状的“纸垂”在夜色里摇摇晃晃。
红樱飞零,残花一地,像是鲜血一般的宫锦,被镜心秋月怒气冲冲地踩得稀碎。
时至深夜,“真经津之镜”不再悬挂在天穹高处,而是被供奉在稻荷神社的顶层,由神社首领“稻荷宫司”亲手擦拭。
镜心秋月遥遥便看见了一个雪白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