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衿端坐在黑暗里,鬓角凌乱, 血迹斑斑, 但眼神清明而冷厉,直直地切进镜心春水的眼神里,似乎要把他钉在墙上一样:
“镜心大人, 请打开现世通往‘大地之心’的通道。”
镜心春水面不改色:“它闭合了哦。”
陆梨衿寒幽幽地笑了一声。看来镜心春水千算万算,没算到加美子传话这一环, 云雀已经通过了加美子, 把之前莉莉谢女帝在扶桑的遭遇,全部告诉给小陆听了。
“若是真的闭合了,天守阁根本无法传送进‘大地之心’。”陆梨衿冷冷道,“你们只是用一个障眼法, 糊弄了苏罗耶人,私占了李大人开启的空间通道, 对么?”
不然北辰千流斋, 怎么可能在莉莉谢女帝进去之后, 从“大地之心”全身而退?
镜心春水啧了一声。
——这个云秦人为何能知道这么多?
陆梨衿猛地一拍桌案:“镜心春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啪!砚台倾翻, 笔架摇晃, 惊起了门外的忍者:“保护家主!”
这个举动很蠢, 几乎吸引来了镜心家的所有侍卫,但陆梨衿连眉毛都没动。
真他/妈/的无所谓了,小陆大夫已经忍了太久,这群扶桑矮子欺人太甚,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推拉纸门被猛地撞开,“一心众”武士纷纷亮出兵刃,雪亮的刀光交织成一片森寒的藩篱,将闻陆二人包围其中。
陆梨衿喝道:“我看谁敢上前!”
加美子从陆梨衿身后的阴影里探出,阴气森森,鬼意沉沉,武士们俱是被害得退了一步。
镜心春水的脸色微微一沉。
他倒不是怕加美子,而是加美子的手中,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镜心春水,”陆梨衿恻恻道,“你的弟弟以藏在我的手中。”
正是镜心以藏。加美子从水井里现身,胜负便猛地向一边倾斜,“天丛云”果然是无所不断的神剑,一气斩断了以藏的骨质太刀。
是以,以藏被加美子俘虏,反倒成了陆梨衿要挟镜心春水的工具:
“镜心春水,你若是不打开通道,给我同伴一条生路,那我今天就直接送你们兄弟俩,在阴曹地府里兄友弟恭!!!”
蓦地,一道嗓音笑意深深,从旁侧悠然响起:
“——哦呀,我们尊贵的云秦客人,怎么火气这么大?”
陆梨衿闻声一愣。
这个声音是……
答,答,答。
木屐的声音响起,仿佛是踩中了某支弦乐,最为清幽雅致的节拍。
陆梨衿悚然回头。
炬火连天,铁甲如云,潮水一般的武士齐齐让开了一条道,单膝下跪,山呼震天:
“公方大人千秋万岁——!!”
白色羽织,霞色和服,黑绷带缠住左眼,右手斜斜地夹着一支白玉烟斗,阴郁华丽,哀感顽艳。
不是镜心春水还有谁?
镜心春水的身旁,依偎着烟罗重紫和服的雍容少女,正是先前的辉夜公主镜心秋月。
镜心秋月抱着镜心春水的左臂,像是娇憨的少女黏着自家兄长,斜睨向陆梨衿的眼神却是冰冷嫌恶的。
“兄长大人,”镜心秋月阴阴地道,“我们杀了她,剪下她的头发,给我做娃娃好不好?”
“不行哦,”镜心春水笑着回答,“以藏还在她手上呢。”
陆梨衿毛骨悚然:
镜心春水人在那边?
那坐在眼前的这个是……
噗!
闻征骤然一凛,长剑“徐无鬼”,原本架在镜心春水的脖子上,而此时“镜心春水”的身形猝地一变,居然整个儿“炸”了开去,烟雾里露出一截儿木头来,骨碌碌地掉在了坐垫上。
陆梨衿眼皮一跳:忍者的分/身法术?
镜心秋月依偎着的镜心春水,肯定是真货,而先前跟陆梨衿讲话的,只不过是个套话的“忍者分/身”罢了。陆梨衿冷汗涔涔,她再次掉进了镜心春水的陷阱里,想必是镜心以藏久久不归,镜心春水就想到了这一步……
闻征惊道:“小陆!”
陆梨衿双眼圆睁,她慢了闻征一拍,也慢了杀机一拍:
有人从室内的天花板上翻身而下,想必是方才操纵“忍者分/身”的忍者,此时忍者跳出了天花板的遮蔽,猛地向陆梨衿当头攻来!
陆梨衿食指和中指猝然合并,寒凛的白光骤撞疾闪而逝,一柄玲珑剔透的冰剑凭空生成,冒着森森白汽的剑刃,惊险地接住了忍者的苦无。锵然一声,火花与冰花暴溅开去,忍者一击并未得手,居然以冰剑为落脚点,在半空中灵巧地翻身,准备撤离此处。但闻征的长剑“徐无鬼”电射而出,截住了忍者的身形,明灿的金色剑意,边沿缭绕着墨黑的焰火,陡地爆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