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半天，黎阳有点走神，好像在想举报信的事情，实际上更意外的是，原来男人和男人也能在一起。
实验室里的人都在忙，黎阳半天没办法集中精神，一个人悄悄的出去，站在走廊的旁边，清风吹过来，下面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楼下，樱桃树碧绿的叶子随风微微动着，偶尔露出一两个红绿色的小果子，一闪就过去了。
当年种下的樱桃树苗已经长大了，去年零星结几个果子，今年几十棵树拢共装了三篮子，黎阳已经吃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
从银行出来，孔国庆开车回厂子，谭帅下车，正要去办公楼，就看到黎阳站在走廊那里。
现在是上班时间，工人在车间，其他人在办公室，黎阳在那发呆有点显眼。
谭帅走到楼下，抬头看上面的人，“看啥呢？”
黎阳的眼神从樱桃树上转移到旁边，谭帅挽着袖子，结实的手臂垂在身侧，头向上仰，略长的头发散落开，整张脸都露了出来，眼珠子锃亮。
谭帅这些日子经常出去请人吃饭喝酒，时不时折腾到后半夜，每天只睡几个小时，白天依旧精神奕奕，好像精力是无穷无尽的一般。
眨了眨眼睛，黎阳回神，“银行那边怎么说？”
谭帅比了个“一切顺利”的手势，“回家再说。”
黎阳转身回实验室，谭帅招呼人去开会。
对于农机厂的未来，谭帅一直都有着明确的规划，他刚回来就开始各种动作，从B市和几个知名的国企挖来技术人才，其中一部分是已经退休的老工程师，农机厂的技术和管理岗位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从今年开始，银行对于贷款的限制放开了一些，但是私营企业借钱还是有些难，想要大额贷款，还要各种周旋。
晚上下班，天气闷热，黎阳先走，去接黄立安放学，结果在学校门口站了半天，人都走光了，也没见着人。
学校里的老师最后走，看到黎阳，好心提醒，“黄立安在隔壁。”
黎阳一边道谢一边把自行车掉头，他都忘记升学这回事了，在小学门口可接不到中学生。
因为热，黎阳和谭帅都不想做饭，三个人去邱家小饭馆吃饭。
回到家，谭帅跟黎阳说起了贷款的事情，资金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过阵子，他要去穗城注册公司，注册不需要花什么钱，这些要用在别的地方。
说完正事，黎阳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扇扇子，昏昏欲睡。
屋子里面的床被挪开了，谭帅蹲在地上拿着刷子蹭墙面上的白碱，今年他们的屋子没被水冲，但是隔壁被水淹过，干了以后碱就渗到了这边。
海城的七月八月最难过，尤其是住在长寻坡两边这些低矮的房子，谭帅想要搬家，今年海城有人在市里盖了新楼，商品楼对外出售，价格贵不贵不重要，没必要缩在这里。
黎阳不乐意，要是住在市里，他每天就得跟成千上万的自行车一起在长寻坡上上下下，住在这里上班下班不到十分钟，如果不是农机厂招进来的大学生占了厂子里的宿舍，他也愿意住在农机厂。
没办法，那些刚毕业的学生大都是外地的，除了厂子没地方能住。
黎阳感觉自己没睡着，再睁眼时，他已经躺在床上了，墙上亮着一个小小的蓝光，空调向外散发着凉爽的风，整个小屋子温度适宜，就算身边挨着一个火热的人，也不影响这份舒服。
往里挪了挪，黎阳听到隔壁录音机广播的声音，判断出现在应该是晚上十一点多钟，正要翻过身继续睡，旁边的人胳膊毫不客气的伸了过来。
如果是平时，这根本不是事，闭上眼睛睡觉就行了，但是今天黎阳就不愿意了，抬手就把谭帅的胳膊推走。
只可惜，旁边的人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嫌弃，反而大剌剌地把手搭在黎阳的肚子上。
可能是刚才眯了一会儿，黎阳有点精神，气吁吁的把身上的手拿走，没好气的小声道：“往那边点……”
谭帅本来都睡着了，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把靠在墙边的人给拖过来，冰凉的触感显然很好，所以谭帅抱着没撒手。
想都没想，黎阳轻轻踢了一脚，“松开。”
这回谭帅有点醒了，但是没撒手，打着呵欠，“要去厕所？”
想要掰开横在肚子上的胳膊，但是黎阳没成功，气呼呼的道：“要睡觉咋不喊我，我都没洗脚……”
听到这话，谭帅松开了手，屋子里有点暗，只能大概看到黎阳的轮廓，看不清楚也没关系，主要是他听出了黎阳想要找茬。
俩人一起吃住了好几年，他太清楚了黎阳了，半夜不睡觉摆出这个架势，心里应该是有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