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五没听明白,却还是大手一挥,示意她把刚刚说的东西都端上来。小娘子答应了一声,转身过去准备了。
其实苏五还是存疑的。毕竟这个摊位一个人没有,店主还是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娘子,要说她手艺不好也是寻常。不过这小娘子人长得漂亮讨喜,便是东西做的难吃点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白若若把东西端了上去。
笼屉里面是六个整齐的包子,下面还垫着荷叶。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包子皮还是颤颤巍巍的,隔着半透明吹弹可破的包子皮,苏五看到了里面丰盈饱满的汤汁。
他看了看旁边的小娘子,在她的指导下,用筷子把包子夹开一个小口,汤汁顿时流了出来,整个碗底都是。
苏五喝了一口汤,暖和的汤汁把早春的寒意驱散,再夹起包子,在山茱萸,酱油,陈醋和蒜汁的蘸料里沾沾,咬上一口,让人惊喜。
肉馅软糯香烂,陈醋去腻,山茱萸和蒜汁虽然辛辣,却能加些包子的香味。含着几丝春笋的清香和跳脱,并不让人觉得腻歪。加上包子皮入口即化,竟然有一种吃河豚肉之感。
再配上清新的玉米渣粥和小娘子送的酸缸豆小菜,果然和她说的一样,又香又暖和。
苏五把东西吃了个干净,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起身算账。他问道:“小娘子,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以前没见过你。”
小娘子爽快地回答道:“郎君,奴家十六了,叫白若若。”
苏五本是官差,同行们大多也是衙门里的人,在摊口一会儿功夫,就有几个人跟他攀谈。
他还沉浸在刚才包子的回味中,随手指了指摊位上的笼屉,几个好奇的人过去吃,吃完之后,带着回味离开,吸引了不少食客过去。
摊位上的人多起来,也有爱说的客人问她:“小娘子,你这做包子的肉馅是什么肉?这样的包子以前从来没吃过。”
白若若想了想,略歪着头回答道:“做馅儿的肉是豚肉,这包子,叫灌汤包。”
她解释完了之后,客人们还是觉得新奇。对于这些,她特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她是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
三个月前,因为一次意外的事故,白若若从一个刚刚毕业的社畜,穿越到了十六岁的古代女子白若若的身上。
一开始,若若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还好她有些历史知识,她看到郎君们的圆领袍,丝绸长衫和璞头。女子们圆圆的蛾眉,粉面朱唇。东西两市还有高鼻深眉的胡商。她从五千年的长河中细细检索,最后得出了结论。这大概就是那个最繁华的年代了。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所幸本朝是个包容开放的时代,白若若虽然是个孤女,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界,但是有了自己做过几年美食区up主的经验,应该也能生活的下去。
不到收摊的时辰,白若若蒸的二十笼灌汤包刚刚过了早饭的点儿就卖完了。
一屉包子十五文,不算便宜,第一天开业,白若若没有多蒸,害怕本朝人民接受不了这种从来没见过的吃食。而且,本朝向来是以羊肉和鱼肉为尊,猪肉不仅价格便宜,还被称为贫民才吃的食物。没想到卖的这么快。
一个早晨下来,白若若赚了大概四百文。等到东西卖完了之后,她收了摊,挎着篮子,往西市去。路过点心铺的时候,她还顺带包了一包细点带回去。
刚一回去,门被打开的时候,白若若首先看到了就是一个中年女子有些凶恶的脸。这张脸很胖,双下巴,红色的脸皮上带着几丝明显的横肉和红血丝。
见了白若若,女人也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来。白若若倒是礼貌地叫了一声舅母,然后顺手把手里的点心递了上去。看到了细点,女人的面上才露出了几丝微小的笑意,也终于开口说话:“你回来的巧,这就吃午饭了。”
白若若点头回屋,还没关上门,就听到了舅母和舅舅在院子里面说话的声音。
“这个月给红玉上门提亲的人可就上门了两次,等到下个月,怕是连两次都没有了!”
“这是为何?”
舅母的粗声大嗓,饶是隔着门,也能清楚地传到白若若的耳朵里:“还能为什么?多了一个望门寡的姐姐,别人谁看了不晦气,更何况她现在还住在我们家里!听说她还出去做生意,过段时间被人家知道了,还能有媒人上门来提亲吗!”
这样的话,自从白若若住在舅舅家里三天就开始听到了,到如今,她的耳朵都快听得出茧子了。
虽然她说的话大多是不尽实,不过有两点却是正确的。首先,她确实在做生意,其次就是,她确实是个望门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