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蠢了,竟期待你能说出来什么人话……朱怀璧,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他从不妄自尊大,光是推翻朱怀璧的掌控他便足足计划实施了一年之久,此刻细想想当初起因源于自己无果的情愫和急于证明自己的冲动。他明明已成功了,然而这一路走来,不知不觉中他又被朱怀璧当成了孩子对待,“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般哄孩子的口气,你又何曾平等地将我看做一个人?!……看来给你断药真是我做的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他早已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不那么忌惮朱怀璧恢复功力了,不仅停了限制对方功力的药物,还没有半分设防,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
“这也是我喜欢你这孩子的原因。”朱怀璧闻言轻笑一声,他略歪过头看着徒弟的侧颜,扣在腕上的手指轻点了点手背,“先前虽说了那许多,但你的成长为师都看在眼里,无需计较这三四顺位是否为真。武林大会于你而言不过是垫脚石,目的既已达到便不必过多执迷于此。”
“呵!你只会顾左右而言他,朱怀璧,我还真是庆幸早先看透了你的真面目。”
“但凡你平日成熟稳重些,我也不愿整日拿你当孩子教,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人能一辈子教你护你,这些你早该懂了。”他终于答了,却不是季玉朗想听到的答案,“总有一天,我得到想要的,同样会离开……”
“不可能!”季玉朗猛地转身揪住朱怀璧的衣襟,把人提到自己面前。
“唉。”朱怀璧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确实不慢,反手立掌为刀由下直切季玉朗咽喉,逼他松手后撤。
“!”季玉朗袖刀出刀的瞬间,已被朱怀璧擒了手臂腕子反扭过去,刀瞬间脱了手落在了对方手中。
而下一瞬,那锋利的刀刃就横在了颈上,更不用说还有一只手那紧紧扣在自己肩胛骨,如果他有一分异动,右臂怕是要保不住了。
不过朱怀璧并未长久为难他,感觉到季玉朗僵着身子不动后他便放了手,那袖刀被男人把玩着,末了掷入正对面的砖墙之中。
“玉郎,别相信任何人,这是我能给你最后的忠告。”
那日,季玉朗独自一人在院中站了许久。
第二十一章 “诡刀”
昔日奉剑山庄的朝晖院如今已更名为慈溪阁,但陈设布置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年过六旬的妇人端坐在琴岸前却没有抚琴的兴致,她双手置于膝上,面上一片愁容。忽闻得外面的通传声,她回神看向门口的方向,便见一白发矍铄的老者信步走入屋内。
“耿大哥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事?”
二人遥遥而立,这样的距离隔了几十年仍没有亲近半分,但今日耿垣是有备而来。
“蓉妹。”这么多年,他一直恪守着二人的身份,未曾有过年少时的亲近,而今过了花甲之年倒没那么多忌讳了,“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我可能找到三郎了。”
“!!!”这是颜慈蓉二十多年来头一次直视他,“耿大哥,你说……”
“是,我今日在大会上见一少年使出了正弟的剑法,我让云霆与他比试一番再三确认,当是无差。”耿垣未等她说完,上前几步拉住了老妇人的手臂,又说了一遍。
“那他现在……”颜慈蓉面上喜色难以掩饰,这也是近三十年来她头一次没有拒绝耿垣的亲近。耿垣说的三郎是她失散多年的孩儿,自二十多年前奉剑山庄被屠,除了跟在身边的小女儿,她唯一的指望便是当年被追杀下落不明的次子。
“别急,我已确认得差不多了,只是三郎似是已更名改姓,想是中间这些年出了什么岔子。待十拿九稳了,我便引你们母子相认。”耿垣握着她的手,轻拍了拍手背以示安慰,“今日是我考虑不周,你身子不好,经不起这般大起大落,今日我看了你安歇再走。”
颜慈蓉方才一时激动,此刻胸口确实有些气滞,便也顾不上旁的,由着得耿垣去了,殊不知,他还在计划着更大的阴谋……
侠者会过后三日才是正经的武林盟会,而过了一日,耿云霆与庶出的二弟耿云霁便奉了祖父之命便邀各家才俊小晤,也是应了那日阎星澜随后提的那一嘴,说叫小辈们自行聚聚,这便寻了个机会领着各家子弟出去,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此行最终目的都在季玉朗身上。除去太一观与天元道派的清修弟子未答应前去,榜上前十的几人都应邀前去,毕竟少年人身后都代表着各家的长辈,不为其他,也总要给耿老盟主和耿家一个面子。
温悯芳也跟来了,她虽未进这江湖榜,却也是堂堂鸿蒙宫主的爱徒。二九年华的少女,似是朵含苞待放的娇艳花朵,她惯爱穿红衣,颇有些江湖儿女的洒脱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