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俦犯了愁,道:“问题是,他们能将其转移至何处呢?”
漆舆也道:“如非马贩,这么多马招摇过市必定会引起重视,何况是大月马。”
裴俦敏锐地捕捉到一点,奇怪道:“那大月马,可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漆舆惊讶道:“裴兄竟不知道?”
见裴俦一脸迷茫,他又正色道:“大月马除体魄强健利于作战之外,还有一非凡之处,便是它飞速疾跑时,流下的汗红如鲜血,煞是特别。”
这不就是他前世在各种影视剧里面听过的“汗血宝马”?
裴俦略一思索,又道:“漆兄,我有了些头绪,不过还需大理寺配合配合。”
“裴兄请讲。”
裴俦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圆圈,又往其上添了几笔,道:“烦请大理寺的各位以此驿站为中心,排查方圆五十里以内的大小型马市,将其一一控制住,一个都不能放过,具体等裴某到现场了才能揭晓。”
漆舆沉吟片刻,道:“可行,裴兄等我消息便是。”说完他便去马厩里牵了马,往邯京赶去。
大渊民间马市繁多,多为农作运货之用,邯京城中就有一个,只是规模不大。
裴俦果然在其中一个大型马市找到了那几十匹大月马。
大月马疾跑便会生出血色汗珠,那马贩们便往马身上涂了泥,以掩盖痕迹。
百姓们买马是为了劳作,哪里在乎马身干不干净,便没将这批浑身是泥的马同朝廷失踪的那批联系在一起。
幸而裴俦反应得及时,漆舆办事也利索,这批马还没来得及运出邯京地界。
大理寺众人纷纷对裴俦竖起大拇指,大理寺卿甚至亲自上门来拜会他。
景丰帝一高兴,大手一挥就是赏!
裴俦得了赏赐,赶紧往家里多添了几个茶壶,免得裴旺总念叨他败家。
一向骂声震天的国公府却难得清净下来。
定国公书房内。
秦焱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辫子。
秦权面容肃穆,沉声道:“你去查那大月马了?”
秦焱道:“是。”
“查出了什么?”
秦焱笑意不达眼底,道:“太仆寺卿送往金赤的,可不只是大月马。”
秦权心下一沉,皱起眉头,道:“什么意思?”
“您知道我什么意思。”秦焱站起身来,懒懒地伸了个腰。
“爷爷,您从小就不许我学兵书战术,生怕我哪天就上了战场,将来没人给您养老送终,我也事事都听您的。”他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仿佛没有实感。
“就怕到头来,终究是,事与愿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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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大恩
“大人请尝一尝这灼肉, 是一枝春的新菜式,寻常百姓可吃不到。”钱横铎弓着身子,极为殷勤地给对面的人夹菜。
“哦?你倒是个懂吃的。”
石公平尝了一口, 口齿生香, 吃得眯起了眼睛,道:“确实不错。”
他听着外面街上动静, 问道:“今次可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怎么街上多了许多士子, 且个个身着素服, 阵仗不小啊。”
钱横铎沉思片刻,没吭声。
石公平瞧他言辞闪烁的模样,沉了脸,道:“有话就说。”
钱横铎细观他神色, 小心道:“大人, 今日九月十七,乃是……乃是定国公那一双儿子儿媳的忌日。”
秦氏那一对贤伉俪, 已整整离世六年了。
昔日在景丰帝御苑里头骑木马的男娃, 也已经长成了一方纨绔。
石公平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烦躁得很,啪地一声将酒盏摔在桌上, 酒液洒了出来,钱横铎忙执了袖子去擦。
“石霄那臭小子好的不学,偏跟着那秦焱整日犯浑, 贯知道给我添堵!”
他见钱横铎使劲擦那方桌子,神情专注, 一副不把桌子磨穿不罢休的架势, 啼笑皆非道:“别擦了!”
钱横铎便住了手, 又去给他斟酒, 道:“公子现下还小,瞧着一个打眼的便跟着学,等大些便会懂得大人的良苦用心。”
石公平哼道:“那秦家小子此次秋猎可是出尽了风头。”
说罢不知想到什么,直了直身子,道:“不对劲,这小子往年秋猎都是缩在后面睡大觉,等结束了才空着手出来,怎么今年这么反常?”
钱横铎沉思道:“兴许是胡闹惯了,将那世子脾气也带到了猎场上。”
石公平斜睨了他一眼,道:“旁人看不出来,你我还不清楚吗?他那‘邯京纨绔’的名号下,几分真几分假?”
他走到窗边,将窗牗撑起来,俯瞰下去。
三三两两的白衣儒生聚在一起,手里提了香烛纸钱,往城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