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缩着头不敢反驳,又弯了腰去捡地上的菜。
街上有人看不下去了,窃窃私语起来。
“分明是他撞了别人,竟还如此嚣张……”
“仗着家大势大欺负人呗,真是世风日下!”
公子哥眯着眼听见这些话,一双怒目扫过人群,人们顿时噤声。余光瞥见那老叟正冷飕飕地瞧着他,怒气横生,几步上前就将他手里的菜踢翻了。
想了想还不解气,他冲左右使了个眼色,两个护院摩拳擦掌,就要上前去拿那老叟。
下一瞬却被一抹雪青色遮住了视线。
与此同时,距此不过五十步的一处古玩店中,那老板正点头哈腰地送一个人出来,面上恭维谄媚之色尽显。
那人却置之不理,视线顺着嘈杂的人声看过去,落在了那抹雪色上。
护院看清这人眉眼衣着,面面相觑着不动作了。
公子哥上前将两个护院往旁边一扒,望向裴俦,上下打量起来。
瞧裴俦这一身气量,应不是平民百姓,公子哥容色稍霁,皱着眉道:“为何拦我?”
裴俦将那老叟往身后护了护,礼貌道:“这位公子,集市拥挤嘈杂,来往车辆行人多如牛毛,拥挤相撞避免不得。左右您人身财物无甚损耗,便放过这位老翁一次如何?”
公子哥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道:“不如何。”
裴俦笑了笑,道:“那也好办,咱们去顺天府走一趟,让官差来处理此事,岂不干脆?”
公子哥眼睛一瞪就要开骂,裴俦又道:“在下刚巧识得那顺天府尹,托他裁断裁断倒不是什么难事。”
护院们互相递着眼色,那举着蛐蛐笼的护院想必地位高些,已经去扯那公子哥的袖子了。
裴俦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咱们这就走吧。”
公子哥冷哼一声,狠狠瞪了裴俦与那老叟一眼,带着一众护院风风火火地走了。
围观的百姓们连连叫好。
裴俦见人走远了,才帮那老叟把四散的菜都捡起来,又将板车给他扶正了。确认人没受伤之后,才放心离去。
那公子哥没走多远,就看见古玩店前一人站在那里,盯着他方才来的方向,不知道在瞧些什么。
公子哥上前搭住他肩膀,自来熟地道:“世子!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那抹雪色终于消失在视线里,秦焱缓缓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瞧了公子哥一眼。
只这一眼,那公子哥便咽了咽口水,讪讪地放下手臂,缩了回去。
“石霄,这大白天的,你弄出的动静不小啊。动静大也就罢了,瞧你这模样,竟是败了?”
这话凉凉地飘过来,石霄梗着脖子道:“都怪那小白脸多管闲事!让我知道他是谁,我一定……”
秦焱瞧他神情狠戾,嗤笑一声,道:“不是听说你得了位红头将军?哪儿呢?”
石霄便收了戾气,招呼护院把笼子拿上来,兴奋道:“日前新收的,征战无数场从无败绩!咱们这回在那俩小子面前好好秀上一回!”
秦焱接过护院递过来的草杆,伸进笼子里去逗蛐蛐儿,道:“行,到时候看你表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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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贵胄
秦焱甫一迈入国公府的大门,便被迎面而来的鸡毛掸子砸了个正着。
他揉着头刚将那鸡毛掸子捡起,又是一物当头砸来,他闪身一避,那物便摔在了台阶上,声音清脆得很。
低头一瞧,原来是前年石家送来的西域茶盏,一只可值百金,竟就这么被人扔着玩。
“啧。”秦焱暗道一声败家,拿那鸡毛掸子挠背,端的是一派悠闲懒散。
“您老年纪大了,总这么乱扔东西,对身体不好。”
五十余岁的定国公双鬓花白,面容苍老,唯独那一双虎目熠熠地生着光,看人时不怒自威,背脊挺得笔直,叫人怀疑倘若他长枪在手,是不是下一刻便能上马御敌了。
瞧见秦焱这吊儿郎当的模样,秦权便气不打一处来。
“兔崽子!”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伸手去桌上抓什么,却薅了个空。
秦权一转头,就见管家秦渊护崽子一样,将桌上那套茶盏往自己身前拨着,双手成掌,环了起来将一众茶盏遮得严严实实。
看那茶盏上的花纹,明显与方才砸秦焱的那个是一套。
秦权额上青筋跳了跳,呵斥道:“做什么!闪开!”
秦渊犹犹豫豫地不太想动,却倏然撤开了手。
秦权暗道不好,转头去看,哪里还有什么秦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溜了。
他眉毛都竖了起来,去厅里取了剑,就迈着步子往秦焱的院子里赶。
“兔崽子!你怕是要翻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