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光照入溟海之渊,焚祭便数着日子等待归藏川开,多美妙的光辉,若能日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他断然不愿生活在黑暗的溟海中,可是他却是暗的象征,理应厌恶光明,突然飘来一片乌云遮住光辉,连这点愿望都不能满足自己,大道真是可恨,还未来得及抱怨,就看到一个人影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者夜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自己的离奇遭遇,他本想到大地上看看,事态有没有新进展,不想还未踩在青石道上,天穹竟然压了下来,伴随着轰鸣中,似乎要将自己的额顶撕碎,脚下的大地隐隐晃动着,俨然一副天崩地裂的场景,他不敢多停留,忙赶回溟海向主上汇报此事。
难道弥泱不打算让自己出去,要让天地重归混沌?这是焚祭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那人真的会置溟洲苍生于不顾?那这几万年来,两族之争还有何意义,死伤无数,尸山血海,到头来就这样把辛苦护下的大地毁掉,天地归混沌,就连溟海玄墟都会消失,亿万神灵也将消散,莫不是要两族同归于尽?
不,不是这样,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人不会这样做,纵使她会诛便所有敌人,也不会对同族下手,哪怕她不是真正的神族,但神族和她并肩十几万年,她不会漠视众神,更不会将守护了十五万年的玄墟送到矇昧中去。
比起平静的看着天地的弥泱,汐樾早已无法安坐,天地在震动,因他们在此处而暂时没有崩塌,准确说是因为她,自己身旁的神主,可是她真的不打算补救现在的局面,就要这么看着生灵恐慌,天地闭合吗?她不会这样残忍,不会不顾苍生。
“汐樾,你看,这便是大道所求,天地闭合,九天六海十二境重归混沌,一切便可以重头再来。”弥泱把汐樾从云端上拉起来,看着这天地。
此时玄墟尚不受波及,若是苍穹坍塌下来,压过天衹殿,天鉴台上才会有所感应,溟洲被碾压得粉碎的那一刻,神地会开始动荡,就像天地初开,地基不稳的时候那样,等溟海和星落屿碰撞的那一刻,仅存的神祇和怨灵就会被拉入蒙昧之气中,归墟之地既无,鸿蒙之柱断裂,万物寂寥。
若说天衹殿撑起的是溟洲,那斩断光柱受波及的只会是溟洲大地,为何会牵连到九天六海十二境乃至神界,斩断光柱只需轻轻一劈,而刚才神剑直入苍穹,汐樾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弥泱,这一幕是被你引下的吗?绝苍剑不只是斩断了光柱,而是唤起了大道中的力量,对吗?”
“我的汐樾可真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你好好看看,这便是诸神尊奉的大道,对道来说,虚无之下,神灵仙妖,皆和神族怨灵族眼中如蝼蚁般的人族无异。”弥泱这时才将绝苍剑收起,大道再想让天地闭合,却都因她在此地而不敢妄动。
金光和蓝光在她手中交融成白色,神光起时,白色的神力变得几近透明,这道神光穿破太虚之境直抵鸿蒙之柱下,苍穹上乌云依旧,轰鸣声和霹雳渐渐势弱,震动也逐渐停止,天幕却越来越低垂,大道中的力量被拦住,这只是溟洲一地因失去了支撑天地的神力而不稳所致。
“大道不义,然而我们能怎么办,尊奉大道,这是降世之时就刻在我们骨子里的准则,我们没有力量战胜大道,反抗也是徒劳。”汐樾很难去评价众神之上的大道,不公不义,无视苍生,可是她能怎么办呢?连运化他们的鸿蒙,都是因大道而出。
“我不容许大道如此漠视于你,我会灭了这不仁不义的道,解开那真正的唯一的枷锁。”弥泱有些怜爱的看向身边的神君,众生敬仰的神君,竟然有这样无可奈何的时刻,大道怎配为了一己之私而一直驱使他们。
灭了大道如同天方夜谭,但汐樾知道,敢于说出这句话的人,就一定能做到,起自鸿蒙的秘密,尚不及虚无中的十一,他们不敢想不敢为之事,神族之主却可以,因为她,本就是虚无中最大的秘密。
阴云上的墨色逐渐退去,厚重而洁白的云层覆盖着天空,没有了乌云笼罩下的窒息感,云层停留在天衹殿上方的百里高空,迟迟不敢落下,这些云朵皆有千斤重,若是压下,足以将大地碾成粉末,弥泱将一道神光注入云层上方,那是日月所悬的高空,也是溟洲大地的穹极之处,下起海滨,上至穹极,四方四极,这就是这一方世界的生灵可及之地。
溟洲上空的阴云,乃是浊气所化,这个逆天而生的世界要入九天,需先散去浊气,所以她一直在等待,直到此刻,浊气消散,才可用人皇之力代替原有的光柱,来撑起这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