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泱,你当真无事,为何要如此急于挣脱,为何瞒我?”汐樾一探,发现她体内神息流转速度之快绝非正常,神族只有在体内受伤或是忍受剧烈疼痛时神息才会如此。
若说有伤,那是三千年前之伤,虽然至今未愈,也不至于因为旧伤让神息如此流转,这只能说明此时的弥泱,正承受着剧痛,汐樾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无论是体内之伤还是这般疼痛,自降世以来,她被保护得极好,神息流转一说,她是从奎山和朝旭那里听说,这两人为神族疗愈体内之伤,他们的话,自然不会错。
“我无事,只是方才在天衹殿内,你也知道兰裳本就是我一丝元神所化,因此她所受的伤痛,我自能感知。”弥泱意识到自己刚才挣脱的举动太过突兀,放下酒坛用另一只手握住放在自己右手背上的手,说道。
这一阵痛虽然来得剧烈,但并不碍事,这是迟来了三千年的痛,若不是当日她入定于太虚之镜中,垠渊闯入时兰裳已然身殒,那一把利刃撕碎那抹元神时,她就能感知到疼痛,在天衹殿主殿内,那一滴血落入她手中时,无非就是让她真实的体验了当日之痛,然而世间万般之痛,皆不及灭神刃所伤。
“好,那你答应我,不可瞒我做任何危险之事,自我降世以来,在玄墟十几万年,这件事上,你从未瞒过我,曾经是这样,以后也要这样。”当年运化兰裳时,汐樾就在三途川畔,她深知那一抹元神如何化形成人。
有些事情,并非所有人都需要知晓,有些事情,只能一个人来承受,弥泱正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小姑娘迷糊而惊讶的声音,“王上,神君?你们这是?”
姝妤记得自己让长明去找些点心,之后又昏昏欲睡,但并未真正睡熟,似乎有人进来过,她起身后发现屋内无人,屋外似乎有人在说话,蹑手蹑脚走出来之后,就看到两人紧握的手,四目相对,默然无言,虽然早就知道石桌前,梨花树下的两人关系非同寻常,但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在场只有三人,她还是觉得颇受震撼。
“怎么不等你的小仙君来唤你,长明还没回来,你可以回屋再睡会儿。”弥泱很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扶着门框的小姑娘身上,暗暗埋怨奎山走时不把屋门带上。
“我们在说事,神族的事,都是十几万年的旧事。”汐樾扭过头看着有些羞涩的小姑娘,觉得自己差点把“你不觉得你在这儿很多余吗”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
哪知小姑娘一点儿也不解风情,一听说是神族之事,顿时来了兴趣,惊讶全无,也不再迷糊,直接跑到石桌前,一屁股坐在地上,眨巴着眼睛,吵嚷着自己也要听神族的事情,汐樾哭笑不得,偏偏还看到弥泱幸灾乐祸的目光,憋着的气没处撒,她只能使劲按住最下面那只手。
见两人久久不言,姝妤便拿起桌上的酒坛闻了闻,酒气浓烈,呛得她咳个不停,本以为人间的酒已经够烈,神仙的酒应当是如蜜那般,不想比之人间的烈度更甚,她本就不善饮酒,被呛了一通后,放下酒坛,推得离自己远了些,然后乖乖坐好,不敢提什么要求,只能望眼欲穿,希望长明早些回来。
许是心诚之至,小仙君感知她的焦灼,不多时,她心心念念的仙君竟然真的提着食盒落在庭院中,逢上两道锐利的目光,长明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自从姝妤第一次进入少阳后,他没少被打趣,一开始只是面前的尊上和神君,到后来自己看作师尊那般的巫神也凑起了热闹。
常人打探这些,都觉俗气,神族为何也好奇这些市井闲谈,而且那些庸俗的话语从他们口中说出,倒是没了世间的俗气,反而带了几分对苍生的关照,他哪里意识到,神族也好,凡人也罢,其实都一样,只不过他心里崇敬神族,所以想法也随着心境而改变。
将食盒递给姝妤,刚要被拉进屋内,弥泱将长明叫住,小姑娘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最后独自进入屋内,突然被留下独自面对神族的小仙君,紧张得抠着掌心,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神族,却是第一次这样单独被留下,即便知晓两人都没有恶意,依旧惶惶不安,一缕飞出脑海,飞到屋内的思绪更是让他难以平静。
“长明,你对姝妤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弥泱开门见山地问道,随手幻化出一张石椅,让战战兢兢的小仙君坐下,
虽然已得仙元,成为仙族,长明曾经是个人族,对人间那些礼仪尊卑谙熟于心,哪敢和苍生之尊的神祇同坐,推脱半晌后才不得不坐下,还没坐稳,就听到这么一问,惊得他险些从石椅上弹起,心想这尊上怎能这么直白,神族对这些欢情的话题都不避讳的吗?若是在人间,绝没有人会直接问出口,而是旁敲侧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