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安凝了凝神,“为什么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
“……李舒晴说如果我帮你了,她就要告诉我爸我还在和你联系,”许寒越说越小声,“你明白的,我本来就不是亲生的,我爸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和我解除关系。”
“安安,我刚考上大学,需要有人帮我付学费,而且上海消费水平那么高,我自己没办法搞定的……”
“最重要的是李舒晴跟我说,只是把你关一小会,吓吓你,第二天门关着我以为你回家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对你动手,要是知道的话我怎么也不会任由她欺负你的!”
“你也知道你任由她欺负我了。”俞安倔强地盯着许寒,语气夹杂着失望,“许寒,你不是别人,”
“你是我哥啊。”
从小到大,俞安因为性子冷,一直没交到什么知心的朋友。
只有和她年纪相仿的许寒,不闲她无趣,常常喜欢逗她开心。
久而久之,俞安便也有什么事都会和他讲,包括李舒晴,还有那些语言欺凌她的人。
哪怕小姨夫强势地搬家,许寒也仍旧会偷偷和她来往。
但俞安知道许寒骨子里其实很懦弱,和小姨一样,他从来都不敢反抗小姨夫,在那个家待的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重新送回孤儿院。
即便如此,俞安还是觉得自己在许寒心里应该有一定的分量,不曾想,依旧没能唤醒他的强大。
“许寒,我在那里的时候,一直以为你会来救我,可是你没有。”俞安说,“你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害怕,你怕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会牵扯到自己,对吗?”
许寒握了握拳头。
“人们常常害怕引火烧身,更多时候会选择冷眼旁观、掩耳盗铃。你也是这样的人。”
许寒没反驳。
“我尊重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俞安苍白地笑笑,“只是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我哥了。”
身边人就那么几个,如今这仅剩的一位,也离她而去了。但已经习惯的事,她有何所谓?
后来,警察过来找俞安做了笔录。
这件事并不复杂,很典型的校园暴力,他们很快就抓到了那个男人。
之后,俞安听人说,那男人被判了故意伤人罪,坐了牢。
至于李舒晴,俞安只知道她后来退学了,也没再重新上高中,整天混迹酒吧,结交了不少社会上的朋友。
学校害怕这件事情闹大,让李舒晴退学后就将此事压了下来。
所以这件事的知情者,除当事人外,便只剩下了谢益和许寒。
从那以后俞安也没有再见过李舒晴,直到西古山腰的客栈里。
……
“我之前不太愿意提许寒,是因为一提起他,我总能想到这件事。”
在俞安心里,最难过的不是自己受了欺负,而是她信任的人没有帮助她。
十七岁以前,许寒是和小姨一样重要的存在。所以她不能接受从小到大都很疼自己的哥哥,竟然在关键时刻因为懦弱,把她抛下了。
“你那天说我那么珍惜他送给我的蝴蝶项链,”俞安戳了戳裴尹的肩膀,“是因为这条项链,是我从清州唯一带走的东西。”
独自在北京的这些年,俞安不愿再去回想往事,这蝴蝶项链承载的,是她小时候仅剩的一点温馨。
俞安不是洒脱豁达的人,即便选择不再与小姨和许寒来往,她仍旧会忆起当年在秋林巷,小姨笑着看她和许寒玩耍的模样。
“但项链已经丢了。”裴尹说。
俞安语气淡淡的:“可能老天也想让我向前走吧。”
裴尹摸了摸她空荡荡的脖子,“那我下次送你一条新的。”
“……”
俞安扯回话题:“肩上的伤口很深,留了不好看的疤,毕业以后,我就找了一家纹身馆,想要纹个东西盖一盖。”
裴尹低头,轻轻地将她右肩膀处的衣服掀开,那朵桔梗花再次映入他眼中。
“纹身不能打麻药,所以我这个地方,又疼了一次。”俞安用手覆上去,轻轻摩挲着。
似乎一切都能连起来了。
在西古山遇见李舒晴,俞安的反应这么大。后来,看见裴念雨的伤口,她的脸色也是很不对劲。
她曾在无人区和裴尹说,自己高中有一段时间特别想死。他当时没想那么多,纯粹地以为俞安只是释怀不了身边人的离开。
还有,对玻璃破碎的ptsd。
俞安闭了闭眼,故作轻松地半开玩笑:“裴老板,我的故事精不精彩啊?”
裴尹没心情和她开玩笑,他问:“为什么会纹桔梗花?”
“纹身师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姐姐,我想纹朵花,她便找了一整本的图案样式让我挑,每种花的旁边还标了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