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三张纸币往学校走,越想越不对劲。
和俞安同桌两年,谢益还算得上是稍微了解她的。
别看俞安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心善得很,同学找她问题目,她再忙也会停下来跟那人讲。
况且她本身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有时候被承诺人都忘了的事,她再久都还记得。
所以大爷说俞安答应了第二天过来买仙草蜜,结果却没有来,谢益是不太信的。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这个人是俞安。
但大爷总没有理由骗他。
思索间,谢益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小门虚掩着,他熟练地推开,眼睛无意一瞥,却看见门边有一道血迹。
脚步瞬间止住。
谢益之所以这么敏锐,是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前天自己离开的时候,门关着但没有锁,那会他拉开,门边还什么都没有。
一股异样涌上心头。
他想起那日李舒晴支支吾吾地让他快回去,如今想来,更像是找个借口把他支开,好干什么坏事。
谢益是知道俞安和李舒晴不对付的,而李舒晴常常以自己为借口对俞安施压,这件事在谢益心里,其实有些过意不去。
因为他和俞安之间确实没什么,他也只是纯粹地将俞安当成自己学习的榜样。
谢益快步跑回教室,教室里空荡荡的,一如往常。
他又从一楼开始找,一间一间看过去,还是没找到俞安。
就在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多想了的时候,一楼不远处那间废弃的体育器材室里,突然发出了一道声响。
他循着声音跑过去,看见门从外面栓上了。
这间器材室从来都不锁的,因为常常有人回教室喜欢从器材室的后窗翻进来,再从前门走,好绕近路。
果不其然,谢益拉开门栓,看见俞安倒在离门不远处的地上,旁边一小摊血迹,几乎快干了。
谢益很难找到词语来形容那场视觉冲击,他只记得慌乱之下,报了警。
……
“谢益后来也跟我说过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只能说,我还算幸运。”俞安说。
裴尹却不认同,他说:“俞安,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嗯?”俞安不明白,“怎么说。”
“如果你当初没有因为善良买了大爷一杯仙草蜜,谢益又怎么会猜到你是因为被困在学校里,才食了言。”
俞安倒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善良”挂上边,毕竟那些都是她自认为不算什么的小事,很多时候都是无意间便做了。
盯着俞安的面容,裴尹想起在西古山,李舒晴一副娇纵的模样,还挑衅地拍了俞安的肩膀。
当时俞安说李舒晴欺负过她,但裴尹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
烦躁地“啧”了一声,裴尹将俞安抱紧在怀里,压抑着情绪抚摸她的背。
“怎么了?”俞安问他。
裴尹没说话,他只是在想,当初怎么就没有真的把李舒晴欺负回去,反倒仅仅不痛不痒地威胁了几句。
“你说你当时看见了许寒,那他为什么没去帮你?”
俞安的下巴靠在裴尹的肩上,语气淡淡的:“因为他懦弱,他是个胆小鬼。”
……
俞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肩上的伤口被缝了针,身上红透的衣服也已经被护士姐姐换成了病号服。
正当她疑惑自己是怎么被人发现的时候,谢益就推门进来了。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现在还有不舒服吗?”
俞安摇摇头。
谢益从口袋里掏出那七块钱,递给俞安,“摆摊大爷说要还给你的。”
“谢谢。”她开口,声音是不同于往日的沙哑。
谢益还想问些什么,身后又有人推门进来。
这次是许寒。
“我也不知道找谁,刚好碰上你哥,就叫他过来了。”谢益说。
俞安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彼时的许寒刚从海城一中毕业,考上了上海一所本科大学。按道理,他现在应该跟着小姨一家在海城,不知为何又回来了。
谢益不动声色地出去,留下兄妹俩。
“安安,渴不渴?”许寒面露急切地坐到椅子上,“我给你倒杯热水。”
“我要去上大学了,特意回来清州打算和你告个别的,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俞安没接这话,开门见山:“我被那个男人拉进器材室的时候,你在学校里吧?”
许寒倒水的手顿住,笑得有些尴尬,“你在说什么,我刚从海城回来,才下动车……”
“刚回来谢益怎么碰得上你?”
动车站在郊区,谢益难不成还有预知能力?
许寒默默将水杯放下,眉眼间闪过一丝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