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溺思索。
那晚回去,温氏的人就把许鸢的底细查了个遍。
她父母是国外知名艺术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家里是做收藏品、古玩生意的,算是富裕,但对他们这样的家族来说,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些天温楚溺在学院里有意无意地观察过许鸢,可是少女太沉静了,她看不出什么。
谢文洲:“要不是她勾引,谢盈朝怎么会临时变卦?”
“许鸢看起来可不像你口中的那种人。”
“人是会装的。”谢文洲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温小姐,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联手。”
“对温家来说,K国的能源订单,已经变成烫手山芋了吧?只要除掉许鸢,谢盈朝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温楚溺沉下眼:“你是要我杀人吗?”
“当然不,涉及到杀人,你要去找的就是青木帮,不是我了。”谢文洲笑,“我有另外的办法,明晚是尹荔生日,碍于面子她也要请你,你与她不对付,借生日宴一箭双雕不是挺好?而我,我是可以帮你的人。”
“一箭双雕。”温楚溺重复他的话,扬起眉,“你为什么要帮我?”
谢文洲掀起上衣,后腰上鞭痕还没褪去:“我和许鸢有些过节,比起她,我更希望你来做谢氏的女主人。”
他眼神阴沉:“今天我帮了你,以后温家如愿以偿与谢氏联姻,应该不会忘记我吧?”
……
次日午后。
油画课。
许鸢坐在最角落的一桌。
刚刚结束了烘焙课,她被尹荔吵到的耳朵需要休息。
学院是小班教学,一堂课上只有十几个学生。
这堂课的任务是仿一幅梵高的名作《麦田上的鸦群》,学生们都在安静地作画。
被午后阳光照拂下的房间里,只有谢斯止在睡觉。
他画板上一片空白,坐在凳子上,身体朝前,前额抵着画板,就这样睡着了。
老师从他身旁经过,轻轻咳了几声,他完全没有听见。
三个小时的课程,他睡了一个半小时。
再不起来,这节课就要荒废了。
老师敲了敲他的画板:“昨晚熬夜了吗?”
谢斯止鼻音里发出哼的一声,颓废地把头从画板上抬起,眼睛将睁未睁时,还不忘朝那女老师笑笑。
“嗯。”
“玩电子游戏?”
谢斯止拨开额前压扁的碎发:“没有,是因为太困扰,所以失眠了。”
“困扰什么?”
“我总也学不好油画,一想到今天笨手笨脚的会让老师失望,就紧张得睡不着觉。”
少年俊美得像是天神拨落下来的一缕星光。
女老师微微脸红:“胡说什么,老师怎么会对学生失望呢?”
“真的吗?”少年笑得唇红齿白,“那太好了,老师来教我画画吧。”
他三言两语,就哄得老师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一室温暖,谢斯止的画布上很快有了色彩。
乌鸦群飞于阴郁天空之下的大片麦田上。
凌乱的色彩和线条给人带来了极度的紧张与不安之感,仿佛是阴翳降临的前兆。
谢斯止放下画笔,不负责任地赞美道:“连我这样没有天赋的学生都能临摹得七八分像,老师真的很厉害。”
老师笑笑:“什么七八分,你还差得远呢。”
油画课结束,学生们带着画具离开了教室,只有许鸢还坐在墙角。
谢斯止洗干净手上的颜料,走到她背后的墙边靠着,看她画画。
“你刚才看我了吧?”他问。
“没有。”
“不愿意承认,是因为我请老师教我作画,不开心吗?”
许鸢是看了他,也不愿承认自己看了他。
但不是不开心,而是因为她被谢斯止的做法惊呆了。
——随心所欲睡了半堂课后,再出卖美色请老师单独指点,课程竟也一点没落下。
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许鸢觉得自己窥见了他人性中的恶劣面,有些尴尬,所以才不承认。
“我说许鸢。”
谢斯止弯腰,脸颊贴她耳侧很近,下巴几乎要抵在她肩上。
他的呼吸轻轻,有点湿润,拂起了她耳边的发丝。
不过,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越过她,指向画布上的一抹绿色:“原画中,麦田中的小路可没有这么宽阔,你上课没有认真听讲哦。”
绿色,象征着希望、生机。
许鸢将原作中窄窄的一条路放大了许多。
阴沉的天空,荒凉的麦田被它分走了光彩,于是,整张画的气质就变得不同了。
“为什么不可以?”许鸢手里还托着颜料和画笔,“我喜欢这样。”
她侧过脸,刚好谢斯止也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