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筷子顿了顿,想描补解释些什么,齐敬堂却并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夹了几样菜放到她碗中,南枝拿眼扫了扫,竟然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菜。
她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知道她的喜好的,或许是问小蝶,或许是其他,看着碗里,起半边儿的各样菜式,让她有一种被被人照顾的错觉。
“多吃些,待用完了饭,我带你去花园里转转。”
这碗里的菜每空一些,又会被加上几样,直到齐敬堂见她是真的饱了,才叫进来小丫鬟将饭菜撤下,而后南枝提了盏灯笼,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院子朝花园里走。
天色已黑了,好在今夜的风并不算凉,南枝跟着他走了一会儿,身上反倒走出来些热意,月色轻盈,南枝抬起头,望着身前那高而挺拔的身影,风将手中的提灯吹得有些晃,地面上两人的影子叠合在一起。
南枝看着他被风吹起的衣摆有些出神,她知道他今夜带自己出来,是有话要说,她也不知是何滋味,心中有种奇异的拉扯感,酸酸胀胀的,却算不上疼,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他这个人,甚至比起别的主子相处也算舒适,只是喜欢这种东西却万万谈不上。
毕竟就像现在,她大多数的时候,只能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她不是那种心有妄念的人。
一路走到假山处,这里曲径通幽,很算得上僻静,南枝觉得他的步子缓了许多。
“待日后新妇进门,我会将你放回良籍,给你一个高一些的身份,纳进府里做个良妾,抬作姨娘,日后你生的孩子虽不能继承我的爵位,但我也会尽我所能地去替他安排好,请名儒教习,科举入仕,绝不会让他受欺压,当然你若愿意,可以养在自己膝下,至于主母,我会挑个合适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停住步子,转过身来看向她:“我说这些,是想让你少些顾虑,安心到我身边来。”
他伸手将她轻轻拉过来一些,“除了我身为侯爷不得不担的责任,其他的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我会尽可能地答应。”
南枝一时怔住,没有想到他会替她安排得那么长远,说不触动是假的,只是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正思忖间,互听前面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她忙慌乱地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原本那几个婆子夜里做这种事,就觉得晦气的很,正想快些将人从后门弄出去,找个地儿埋了,却哪知再抬头,见前头有光亮。
眯眼一瞧,那站着的可不就是侯爷,顿时两腿一发软,踉跄了一步便摔到了地上,旁边儿那个婆子也被她带得脚步不稳,果然手中一脱力,那席子连同里头裹着的便摔到了地上。
南枝有些疑惑,将手中的灯一抬,却恰见一张惨白的女人脸,顿时骇了一跳,勉强压住嗓中的惊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齐敬堂一拉扯回了身后。
但那一幕在南枝脑中却清晰至极,那女人脸上毫无血色,早已没了半点生气,嘴角还淌着血迹,半个身子被甩出草席外,浑身赤条条的,脊背处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像是生生被人打死的,而最重要的,她认出了这人,是三房的柳姨娘。
那两个婆子反应过来,忙慌慌张张地将草席一盖,忙请罪,齐敬堂只扫了一眼,便知是何事,一挥手,那两个婆子赶忙慌慌张张地又将席子抬了下去。
齐敬堂转回头,看向南枝。
南枝压下心中的惊惧,勉强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齐敬堂瞧见她惨白的脸色,知道她吓得不轻,转了方向带她往回走。
一路回到了院里,南枝却听到了那些丫鬟们的议论。
“那不是柳姨娘吗?这是犯了什么大错,听说被扒的精光,被扔在刑凳上,整个三房的下人都被叫过去观刑……不是说那柳姨娘特别受宠吗?”
丫鬟也颤着声:“好像是因着五公子的事,我听说那事原本已过去了,好像就是下午三老爷来了咱们大房一趟……”
两个小丫鬟还没有说完,便被齐敬堂斥了下去。
待进了屋里,齐敬堂看了眼面无血色的南枝,
他其实知道因为柳姨娘从前也是三老爷的贴身丫鬟,因此人们说起来,总将南枝与柳姨娘作比,也难怪她吓成这样。
他倒了盏热茶,塞进他手里,见她手指发着颤,连茶杯都有些端不稳的样子,他那大掌握紧了她冰凉而颤抖的手。
“我不是三老爷,你也不会是第二个柳姨娘。”
南枝抬眼看向他,见他目光笃定而认真,巨大的恐惧莫名被压下来一些,只低声道:“奴婢知道。”
齐敬堂摸了摸她的脸,也知道今夜发生了这样的事,不是要她的好时候,他本想借着此事敲打全府的人,告诉他们任何事都不能沾染到南枝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