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凝神片刻,点了点头,她不愿给他回应。
楚楚刚要转身回卿月院,只听‘嘭’一声,陆慎整个人晕倒在了青石板上。
陆慎醒来的时候秦杨已将嫣儿从石府接了过来安置好,贾长源给他开了药,楚楚才知,陆慎身上有好些伤,听秦杨说是石府的人打的。
“楚楚,给你添麻烦了。”陆慎刚用了药,倚在床榻上认真的说着。
“无事,陆慎哥哥就在清风院住下吧,正好也陪陪嫣儿,她面色蜡黄,整个人悲痛不已。”
陆慎颔首应下,住在了公主府。
楚楚回到卿月院时天色昏暗的如同煤石,好在她喜明亮,随处可见的灯罩被秋雨打的啪啪作响,回到殿内,她抱了个金丝软枕倚在贵妃榻上,目光怔怔的瞧着窗外雨打花叶。
院中古槐树上悬着的油纸灯被风吹乱,已经泛起浅黄的叶片也随雨落下,屋檐下的雨帘有些模糊视线,她长睫乌亮颤动,心中有些不安。
陆慎为何要与她说那些话呢,她愿意承认心中依旧对他有情,可却不愿再与他在一起了,此次与谢晚亭和离有陆慎的原因在,可更多的是她不想再回到过去那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
她不愿意再面对谢晚亭,更不愿意再与陆慎纠缠。
就如昨日园中的花突然开了好些朵,奋力散发着香气想要引蝶来,可蝶来的时候,它们已经败了下来,不合时宜。
尤其是在谢府待的这段时日让她觉着她从前知足欢喜的生活其实并无意义,每逢春日灿灿,她会去城外园林赏花游船,清明会邀上京里的小姐们踏青放风筝,每一个节日与她来说都是极其有意义的,陆慎会陪她作画,给她讲名人趣事,陪着她玩。
她当真以为那就是最最让她满意的日子了,可昨日她还在想着,今岁天寒,让秋嬷嬷她们在杏花巷日日施粥,让府上护卫在父皇赏赐的良田外搭建几座屋棚,南阳六月连下暴雨,庄稼都涝死了,虽是开了国库,可来上京城里流浪的人还是越来越多,助他们度过寒冬,来年春暖,便可回家耕地生活。
这是她在谢晚亭身上学到的,在云缈院时,她总会喋喋不休的跟他说话,有时他不语,她便会生气,谢晚亭就会与她讲些民生之事。
这样的日子应是比赏花游湖来的有成就些。
半开的窗牖外几豆羸弱的烛火晕出昏黄的光,她的视线里朦朦胧胧罩出一个身影,俊逸颀长,手中雕着竹叶的油纸伞格外醒目,她眼眸下意识睁大了些,那里真的是有个人。
那道身影停在院中,昏黄烛火下,楚楚看清了他的面容,那般矜贵清傲的一个人,还能是谁呢,只是这个时候谢晚亭来她这里做什么?
她下了贵妃榻,行至门前长廊,嗓音带疑问着:“大人。”
谢晚亭颔首,“我来找秦杨。”
楚楚微怔了下,他来找秦杨?秦杨的脸也真够大的,让他来找。
可她还是应了声:“若是你需要秦杨去办事,可让他离开公主府,我这里没其他事的。”
“只是件小事,我已跟他说过了。”
楚楚又轻应了声,才发觉让他一直撑着伞站在雨里如何是好,她道:“大人进来吧。”
谢晚亭收了伞,白苏给添上了热茶,一场秋雨一场寒,今日这场雨下的着实是寒意重了些,楚楚瞧着他:“大人用些茶。”
他既是已经见了秦杨,想必石凌之事,陆慎就在公主府上这件事他都是知道的,“大人,秦杨可跟你说石凌之事了?”
“嗯,说了,石凌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得罪你的。”
他在宽她的心。
“嗯。”她心里起初是有些担忧的,官员纳妾毕竟是人家里的私事,她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强加干涉,虽是件小事,若是石凌态度强硬,被父皇母妃知道了,她也是要被数落的,不过她也知道石凌一句怨话都是不敢说的,不是看在她的面子,而是谢晚亭。
“大人,陆二公子住在公主府里,他受了伤,我也想着让他陪陪他侄女。”
她觉着,她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在未和离前她留男子在公主府终是不妥,尤其是谢晚亭知晓她和陆慎之间的事。
谢晚亭没回她的这句话,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放在楚楚面前,说:“打开看看。”
她不解的瞧了他一眼,才又打开了木盒。
是一个泥塑小人。
这模样,是谢晚亭。
楚楚没忍住轻笑了声,说:“大人,这,这是你捏的自己?”
她莹白的脸颊上满是笑意,她实在是觉着捏泥塑这种事跟谢晚亭扯不上边,尤其是他还捏了个自己。